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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95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不管按公历算还是按农历算,都应该是很确凿地入冬了。
周一早上,江萍起床后认定晓晓的腰上和气温有直接关系,于是全家出门之前,一口气给林淼和晓晓从里到外套了六件衣服。林淼穿得很感动,因为衣服的料子更好更保暖,所以比去年少穿了一件。随后便带着两只裹得跟熊猫幼崽一样的娃,上了楼上的自助餐厅
天可怜见,江萍在酒店里住了一星期之后,终于搞明白套房包月的至尊客户,在酒店里吃早饭是不用钱的
全家人暖烘烘地吃完早饭下楼,林淼坐上老林的车子时,已经热得浑身出汗。好在去学校的路不远,早上7点出头的风又大,开着窗户一路兜风过去,等从游泳桥下来,林淼心中已然只剩下对江萍让他穿六件衣服这个英明决定的崇敬之情。
奶奶的,今天是真的冷。
明明阳光灿烂的,路边的小水坑居然还结了冰,过了7点都还没化。这对位于北纬28度线上的瓯城区来说,简直和下雪没什么区别。
吹着扑面而来的冷风,走过人气下降的湖滨路。因车床小哥惹上祸事的那家店依然没开,边上好几家店,貌似今天也都歇业了。不过林淼细想一下觉得也对,就现在这种天气,那些需要靠算命才能活下的人,估计连起床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这么大清早地跑过来给大师们送早饭钱,反过来讲,同样的道理,对那些已经起床开始奋斗的人而言丫能在冬天这个点从床上爬起来,能对自己下如此狠的心,意志力都强成这个德性了,还用算毛的命
林淼越想越觉得有理,路过煎饼摊时,卖煎饼的大妈忙对他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
然后林淼也朝她回以微笑,招招手,径直路过。
卖煎饼的大妈顿如冷水浇头,满脸的喜悦如路边的水坑一般凝固下来。说好的相遇了就要相守,每天都要买一个豪华加量版比别人都贵的煎饼,外加一瓶牛奶的呢
为什么才买了一个星期你就不买了这不是始乱终弃吗
你这个渣男
渣男淼背负煎饼大妈的怨念,十几分钟后,踩着七点二十的早自习线到了教室。
“佳佳早上好”林淼进教室就喊。
庄佳佳把椅子往前一挪,后面露出一道很窄但完全足够林淼横着挤进来的缝,一边说道“林老师,恭喜啊,又拿了两个一等奖。”
“嗯,我知道,我有点后悔没让学校帮我报英语竞赛了,奶奶的,少拿了一个全市第一,害我早上起来胃口都不好。”林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从抽屉里掏出外国语初中版的语文必备本就是把所有需要背诵的课文和段落,字体缩小后串成一本,虽然有点耗眼睛,但是真的挺方便,非常适合林淼这种已经在准备冲刺中考却连课本都没翻完的货色。以往都是拿来给顶级学渣突击用的,但天晓得外国语初中怎么会有这会儿,而且还到了林淼手里
庄佳佳对林淼所拥有的跟别人都不一样的装备,已经司空见惯,毫无奇怪了,所以当她连基本的好奇心都失去后,便很少再向林淼打听问题,而是变成了一个社会情报搜集器,是不是跟林淼说一些她在外面听到的关于林淼和老林的小道消息。就像这会儿,她就想告诉林淼一个她昨天听到的负面传闻,小声道“林老师,你们红苗的那个比赛,那些一等奖是不是早就全部内定了啊”
“不是。”林淼想都不想就矢口否认,掷地有声道,“我们比赛是很正规、很公开的,全程接受社会监督的,谁要有疑问,都可以找有关部门反映,直接举报都行。”
庄佳佳接着问“那上哪儿去举报啊”
林淼一转头,看着庄佳佳问道“你想举报谁我水师提督林大人替你做主”
“不是,不是”庄佳佳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蛤”林淼大喝一声,很愤怒地拍桌道“大胆刁民,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竟胆敢跟本官随便问问那既然你要随便,就不能怪本官跟你一起随便了不过本官可提醒你,本官是出了名的随便起来不是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随便”
“随你个头”张雪茹走过来,伸手在林淼头上揉了两下,大声道,“林淼我警告你啊,办事就好好办,别学别人搞那么多歪门邪道,比赛搞黑幕被人抓到,你名声就臭了”
“我去,你们这都哪来的消息啊现在征文时间都还没截止,我们连入围名单都还没定出来,我这个当评委的都不知道谁获奖了,你们哪儿就听到这些东西了”林淼一半睁眼说瞎话,一半也确实对这个流言的源头有些好奇。
“别人随便说,我们随便听嘛,只要你们自己问心无愧,那还怕什么流言”朱佩慈走了上来,“不过你们那个比赛,是不是真的只要拿了一等奖,就能免试进一中啊”
“基本不可能。”林淼感觉这个问题,迟早是要向公众回答的,就当是提前演习一样,小心措辞道,“我们登在报纸上的原文是说,获得东瓯中学的优先录取资格,获取资格和直接录取是两码事,是不是要录取,肯定还要看具体情况。比方说如果你差不多能考上二高,成绩马马虎虎、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再加上你有这个写作上的特长,等中考成绩出来,分数跟东瓯中学差得也不是太远,差个10分之内,15分之内,再加上这个一等奖,这样被录取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你要是差个100分、200分的,那就不好说了。”
“哦”朱佩慈还是年纪小,没听明白林淼所说的“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边上的孩子也都被林淼随便忽悠住,纷纷以为红苗征文是个很讲原则的比赛,便都反过来替林淼说话。刘少锋点着头,一本正经地给姜何川点评这件事道“我早就知道不可能的,团市委这么大的机构,东瓯日报这么正规的媒体,怎么可能搞幕后操作啊全市几百万人盯着呢,想操作也没操作空间的”
姜何川点着头,公鸭嗓越来越难听“嗯嗯嗯,有道理。”
唯有坐在最后排的许风帆,摸着下巴,对和他只有过道之隔的彭二月道“小月月,你有没有觉得淼哥是在骗人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在说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