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院子里,见弼儿和扁罐在与木客玩耍。
弼儿对木客长长的手臂明显非常好奇,拉着它的手摇晃。
石薇在怔怔地看着俩孩子出神流泪。
张敦礼进来“见过郡君。”
见石薇没有反应,张敦礼再次施礼“郡君”
石薇这才反应过来,伸手胡乱抹了两下眼泪“驸马来了。”
张敦礼见桌上放着一叠纸“这是”
石薇说道“这是乳娘写的,王驸马对蜀国姐姐的桩桩件件。”
张敦礼拿起来略略看了,叹了一口气,将状纸纳入袖中,对石薇深施一礼“郡君已经帮得够多了,这些事情,交给寿康和我吧。弼儿就有劳郡君一段时间。”
石薇点头“这是应当的。”
张敦礼又对石薇深施一礼“勋贵之家盘根错节,打断骨头连着筋,论起来都是姻亲。”
“还是寿康有眼光,结交了郡君这样的巾帼男子。以前敦礼轻慢之处,望郡君原谅。石家高义,确是我勋贵中的楷模,请受敦礼一礼,以赔往日不敬之罪。”
石薇手足无措“你说什么啊,使不得。”
张敦礼重新直起身,恭敬地说道“使得,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勋贵。郡君诰命先于少保,盛名之下,实无虚致。”
王家,祠堂。
族长王缄和王诜的母亲卢氏,同样坐在正堂之上。
王诜跪在下首,低垂着头。
卢氏疾言厉色“我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天底下打着灯笼,还能找到比宝安更好的新妇”
“要是劝不回宝安,那老身也不要这个脸面了,搬去与新妇同住这个新妇,你不认,老身认老身只当从此多了个女儿,没生过这忤逆的儿子”
王家自打王全斌到现在,族中已经没出过什么出挑的人才。王诜的老爹死的早,叔叔王缄如今也只是得蒙恩荫,做得个三班奉职的小使臣而已。
王缄年纪也大了,有些心力不济“哥儿从小就是读书种子,圣贤经典是读饱了的,二叔学问不高,就不知道哪本经典上讲过你干的那些事情。”
“我们不说别的,就这合族百口,靠的是什么生计不是公主舍下颜面,与石郡君求来的”
“平日里那些浪荡交往,还真当自己是怎样了不得的人物了那些个狐媚子,哪个不是心窍玲珑不安分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房中那些烂事儿以前不管束你,是见公主都容得下,没有长辈挑弄夫妻不和之理。如今闹成这样,你让一族之人怎么活”
“今日四通商号和皇宋银行都来人了,商号说如今在造海船,银根抽紧,王家的借贷周转,年后就没了文房铺子和生药铺子,人家说今年要先顾两浙路打通关脉,好在那边拿地,也没我们的份了。还有两浙路那边购地的事情,如今看来也要黄。皇宋银行通知三十日里清掉账目”
王诜面露恼恨“这是用合族生计威胁我们吗”
王缄拿拐棍笃笃杵着地“哥儿你怎么还不晓事啊勋贵勋贵,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就你这样子,根本是没活明白。”
“我就问你,是人家欠了我们家的,还是我们家欠了人家的说白了你合族的生计,关人家什么事儿帮你,那是人家看在勋贵情分上;不帮你,那也不是人家失了德性,而是这情分淡了”
“哥儿啦,当初公主出降,你觉得委屈了是不你觉得自己是大才,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那种,不做宰执都对不住自己个儿是不”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呀,公主那性子,哪一点还像一个公主对族里,对你老娘,哪里有一分失了礼数”
“叔就问你,身修了吗家齐了吗这些都做不好,还觉得自己真是大才”
“徐国公主驸马,不是文武双全卫国公主驸马,不是义理精通人家像你这样了吗浮浪文人捧一捧,几个窑姐儿哄一哄,连日子该怎么过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