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处咖啡馆内,顾华灼已经等候多时。
她是半个小时前接到白棠信息,约她出来碰面,说是只想与自己说几句话,地点随她定。
当白棠到达的时候,顾华灼已经续了一杯咖啡。
“顾姐。”白棠坐下。
“帮你点了蓝卡,你喜欢的口味。”顾华灼捏着勺子,微微搅动咖啡。
“谢谢。”她顺手摘下围巾,鲜红的手指印,在她白皙的小脸上,格外骇人。
“白棠,你……”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让我先说可以吗?我时间不多了。”白棠喝了口咖啡,“好苦。”
“我没给你加糖。”顾华灼捏了几块方糖丢入她的咖啡中。
“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干净。”白棠靠在沙发上,“我家里是农村的,现在的学历也是买来的,你知道只要有钱,现在买个学历很简单。”
“嗯。”顾华灼敛着眉头。
“刚刚到盛都的时候,没什么钱,被人骗了,卖到欢场当了小姐。”
顾华灼捏着勺子的手指一顿,咖啡溅出少许,沿着杯壁,缓缓滚落。
“其实那地方没什么人情味儿,大家都想找个金主,能让自己脱离苦海,抢男人抢生意都是轻的,弄不好,遇到个厉害的,真能把你弄死。”
“薛孝全那会儿19岁,盛都有名的富二代,出手阔绰,场子里许多姑娘喜欢,但是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嫩的。”
听到这个名字,顾华灼心底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那会儿我刚去没多久,被挑中进了他的场子,一开始就是喝点酒,放肆了,他就开始动手动脚,当着我的面儿在水里放了药,就说能助兴,让我喝了,我当时直接吓哭了。”
“同行的姐姐直接过去,就抽了我一巴掌,说我不知好歹,同他赔礼道歉,说我是新来的,不懂事,她代劳。”
白棠忽而一笑,“你也知道薛孝全这种人,把女人就是当玩物的,我越是不肯,他越要逼我,那个姐姐一心护着我,最后惹恼了他……”
“两杯水,一瓶药,都被他灌到了她口中,他说:出来玩,还想当圣人,你这么护着她,就替她喝好了。”
白棠忽而一笑。
“全程……我都在边上。”
“顾姐,当年那件事,我全程都在,我就在边上看着,她没有一点挣扎,直至薛孝全玩腻了,砸了一沓钱在她脸上,她还和他说了一声:谢谢。”
她语气平静,仿佛那事儿与她并无关系。
“直到最后,她还一直在安慰我,告诉我,没事的,不要怕。”
“她说她也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妹妹,在读高中,再过几年就要高考了,她得攒钱给她上大学,她长得漂亮,想到盛都上明星,没想到现在却混成这样,也没脸回去了。”
白棠轻笑,“当晚她就走了,警察查封了那里,我们自然就得救了,我以为薛孝全那种混蛋,肯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没想到他过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顾姐,你说凭什么!”
“你是故意接近他的?”
“呵——”白棠哂笑,“他死不足惜。过了六年多,再次碰面,他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见当时那件事,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这样的人自有天收拾,你不需要为了他,搭上自己一辈子。”
“我这辈子早就被他毁了!”白棠音量陡然提高,“我全程目睹了一个人因为我被他玩弄致死,在那一晚,我就已经死了。”
“白棠!”
“顾姐,整件事情,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白棠笑了笑,“其实那晚我是故意引诱薛孝全去火锅店的。”
“他貌似和你有过节,一直想要找你麻烦,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所以……”
顾华灼忽而一笑,“我之前还在想,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般算计我,现在看了,你是准备借我的手,除掉薛孝全。”
“嗯。”白棠没否认,“之前在洗手间故意和你争执,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狠下心。”
顾华灼咬紧嘴唇,“你刚刚说你时间不多,你把薛孝全怎么了……”
“自然是去他该去的地方。”白棠轻笑,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还未送到嘴边,警笛声由远及近,宛若急促的鼓点,震得人心头直跳。
“白棠!”
“顾姐,还是好苦。”白棠垂头喝了口咖啡,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她当时救了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不是让你为她报仇的。”
“我知道啊,可我已经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今天终于解脱了。”
警察已经直接冲了进去。
“把手举起来!”
白棠冲着顾华灼笑了笑。
“白棠不是我的名字,是她的,她一直想当个明星,让更多人记住她,我也算帮她圆了梦,没遗憾了。”
“顾姐,对不起。”白棠起身,朝她深深一鞠躬,滚烫的泪珠从她眼底滚落,“你要幸福。”
说完就被警察直接带走,顾华灼猛地起身,有警察拦着,她也追不上去。
桌上除却两杯凉透的咖啡,还有未干的泪滴,她斜靠在沙发上,动了动手指,端起她的咖啡,抿了一口。
眼眶瞬间红透。
“分明很甜啊。”
薛孝全在医院暴毙而亡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盛都,而白棠涉嫌谋杀已被警方控制,检方根据白棠的证词,正式启动了对当年案件的重审……
关于更多案件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而程阳作为当时薛孝全的律师,也在第一时间被检方控制。
而当天就有记者直接奔赴当年受害者的故乡,试图找寻她的亲人,了解情况。
据说她的父母在她过世第二年受不了流言蜚语,母亲上吊自杀,父亲在外打工,意外亡故,她唯一的亲妹妹,也在第三年辍学外出打工,至今杳无音信。
盛都某处大宅
男子正拿着一块白布,擦着手中一方白玉。
“程阳在看守所自杀了。”
男子神情一如往常,“他倒是识时务。”
“白棠那边也处理好了。”
“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稍微点拨一下,就知道怎么做了。”男子哂笑。
“您不是和她说,当年过世那女人的妹妹在您手里?她才……”
“我就随便一说,谁知道她居然当真了,不过借着她的手除掉薛孝全,值了。”
“薛孝全这些年可是帮我们赚了不少钱啊。”
“他若是老实在国外待着就罢了,偏要跑回来,那我就容不下他了,这人没脑子,之前就被人盯上了,若是再让人顺藤摸瓜查到我这边,为了他,不值当。”
“您说的是,可是程律师那边……”
“叶九霄已经盯上他了,他已经是个废棋了,棋子无用,若是不弃,只会反受其累,借着这事儿,把他彻底除掉,安心。上回他被叶九霄吓了一回,如同惊弓之鸟,胆子小得可怜。”
“您这招高明,属下佩服。”
“那晚打折薛孝全腿的人,找到了?”
“只查到岳家。”
男子将擦拭好的白玉放在盒中,“顾华灼和岳家?”
“顾华灼的母亲是开画廊的,岳清和是画画的。”
“嗯。”他微微颔首。
“对了,今天九爷和叶家老爷子去了方老那边?”
“叶家最近与方老联系有点多啊。”他低头抚弄玉石,眼底略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盛都叶家
叶九霄回家之后,就发现叶老爷子与小包子正趴在厨房边,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
“哐当——”不锈钢瓷盆砸在地面,发出剧烈声响。
“啊——”厨房传来顾华灼一身惊叫。
叶九霄快步走过去,就发现自家厨房锅碗瓢盆乱七八糟的丢在碗槽里,展板上还有血迹,地上一条带血的鱼,正在垂死挣扎,七零八落的葱头生姜,落了一地。
“九霄,你回来了?”顾华灼穿着围裙,脸上还有一片鱼鳞。
“爷爷说你今天检查身体,被扎针了。他和轩轩今天钓了几条鲫鱼,我准备亲自下厨给你煮鱼汤。”
顾华灼本就不太会做饭,也就会些简单的,杀鱼这个,她是压根不会,第一次上手。
然后叶九霄就看到某人将蹦得奄奄一息的鱼从地上捡起来,一刀下去,鱼头瞬间崩落。
那鱼还睁着白花花的眼珠子,就被她丢入了锅中。
叶九霄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
这女人想毒死他!
------题外话------
挖的坑有点深,需要一点点填……o(╥﹏╥)o我迟早会把自己埋在坑底。
九爷:你说的那句话,我不是很理解,什么叫做往前几年,我和苏侯也是皇城根的太子爷,现在就不是了?
我:你老了……太子爷,不贴切。
九爷:……
我:以后那是小包子的天下,你就……
九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