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我比你长一岁,小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是我让着你,这次派你让大哥一回了。”
“葛大,你嘴里还没吃完呢!”
……
从小关系好的与双生子没什么区别的威远候和葛大人这个时候却为了一块糖醋排骨吵了起来。
贺常齐满头黑线,手上却一点也没闲着,不断伸筷夹那碗水煮鱼。吵吧吵吧,吵了就没人与他抢这盘了,那次三弟妹虽然也送了一碗过来却并不未吃够,加上他饭量大,上次根本就没吃爽利,这次因为是招待客人,所以楚琏特意做了许多。白嫩嫩的鱼肉带着辣椒微微的呛味和麻香,入口即化,好吃的简直要人想要把舌头也吞下去。
刚把一块薄薄的鲜嫩鱼片送进嘴里,就见到对面萧博简不动声色拿了把勺子伸进了大陶盆中,随后筷子与勺子一齐在陶盆中翻搅,等到勺子从红彤彤的辣椒里露出了头,勺子里躺着的是满满一勺的白嫩鱼片……
然后贺常齐大睁着眼睛就看到萧博简把鱼片都倒进了自己面前的那只甜白瓷小碗中……
随后空掉的勺子又伸向了装着水煮鱼的大陶盆……
卧槽……这特么是一群什么贵公子,分明都是饿死鬼投胎的!
原本应该有说有笑有酒的一顿饭食,居然两炷香不到就结束了……
瞧着几位好友一个个捧着肚子挺在座位上,心满意足的打饱嗝,贺常齐的额角就忍不住的抽搐。
幸好他瞧着情形不对,就将身边的下人都遣了出去,不然让下人们看到刚刚像是打仗一样的情形,估计他们肯定以为这群贵公子被人掉包了,而且假扮的人还都是从饿了十天半月的乞丐窝里选出来的。
再瞅瞅桌上一个个连汤汁都不剩下的空盘空碗,贺常齐就根本懒得再说什么了。
等到几个吃饱喝足的混蛋歇过劲儿来,郑世子就不开心的拍了桌子,“贺大哥,你真是不厚道,枉兄弟们每次吃酒都要叫上你,家中饭菜如此可口,居然到今日才请我们上府小聚!”
葛大人瞥了一眼旁边方正黑脸盘的贺常齐,又想到刚刚邹氏一番言行,心中有些微妙,回想刚才贺常齐也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恐怕今日这样好的饭菜,他也是第一次吃。
葛大人倒是没怪罪贺常齐藏私,而是毫无形象半靠在椅子上,细细喝了一口老鸭汤砸吧砸吧嘴,酸溜溜的道:“贺三郎这个好运的,也活该他去了北境苦寒之地,原来我还觉得这小子挺可惜的,不过现在,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同情他,要是贺三郎现在在我面前,我就送他两个字‘活该’!”
小威远候和葛大人眼前没了糖醋排骨,又成了一对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可怜的贺家玉三郎呐!”
吃饱了的萧博简依然很是低调,他微垂着双眸,黑色的长睫盖住了他幽深的眼神,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左手食指的指骨,薄唇因为刚刚嗜辣此时多了一抹红艳,谁也没看到他此时不甘和愤懑的表情,他安静的就像是一尊雕像。
郑世子要不是早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早就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萧博简目光微微扫过坐在主位上的贺常齐,眼底有一抹暗光。
原本这些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琏儿为他洗手作羹汤,友人在他面前夸赞琏儿的好手艺,琏儿为他主持家事,夫妻日日相对,甜言蜜语,相濡以沫……
就在几人用了一顿终生难忘的饭食后,厅堂外才走进来一个手提酒壶的年轻常随。
常随震惊地看着桌上被一扫而空的菜肴,不敢相信般的又眨了眨眼,最后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了,快步走到了贺常齐的身边,他低声在贺常齐耳边询问:“大少爷,这……这酒还喝不喝了?”
原来常随是去取酒了,十年份的玉洞春,是小威远候特意带来的。
谁也没想,这酒还没上桌,菜肴就没了……
郑世子看了几人一眼,道:“斟酒吧!”
小威远候和葛大人也点头,吃饱了,喝酒不伤身,况且刚刚吃的畅快,现在也有了喝酒的兴致。
贺常齐点头,吩咐常随叫了两个丫鬟进来将空盘子都撤了下去,又让上几盘大厨房的菜,摆放上酒盏,给几位好友斟满了美酒。
吃了刚刚那桌菜,再来瞧平日里他们经常吃的这些菜肴,顿时觉得口中无味,心中难过起来。
几人似乎都预示到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了山珍海味,再去吃那些树皮粗食,恐怕没几个能够下咽的。
这么一想,几个人难免就喝的多了些,十年的玉洞春可算得上盛京城最浓郁的烈酒了,后劲儿十足,加上大厨房的菜已经入不了口,进了肚子的酒水就变得更多起来。
半个时辰后,别说小威远候,就是贺常齐这个酒量还不错的,都已经晕晕乎乎,分不清今夕何夕。
常随瞧几位主子爷都已经成了这样,无奈只好给各人安排厢房,暂且歇下。
原本还不省人事的萧博简被身边面貌普通的常随扶到厢房后,那双迷蒙的桃花眼骤然睁开,他眼眸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扮成普通常随的卫甲对着萧博简施了一礼,“主子,您没醉?”
萧博简轻应了一声,伸手捏了捏眉心,“你与我一起去一趟靖安伯府后院,让卫十九在这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