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里,没有窗户,白天黑夜也分不清楚,狭窄逼仄的空间简直分分钟能把人折磨的崩溃。
暗房外间的审室,贺常棣冷着俊脸坐在案首,朝着身边的来越挥挥手。
“带出来。”
不一会儿,来越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便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带了出来,一把扔到了贺常棣脚边。
这人穿着青色的衣裙,披散着头发,脸色惨白憔悴,眼神更是空洞无神,那一把细腰软若无骨,不是福雁还能是谁。
福雁整个人都呆呆的,趴伏在还留有干涸血迹的审室地面上,仿佛整个人被抽走了灵魂。
贺三郎垂眸,寒彻的目光落在福雁的身上,“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福雁浑身颤抖着,听到了贺常棣的问话,仿佛一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抬起狼狈脏污的面颊,眼神惊恐的求饶道:“三少爷,求求您,不要把奴婢关在那个黑洞洞的房间里,奴婢什么都说,只要是您想知道的,奴婢什么都说!”
话毕,福雁身上忽然传来一股恶臭,那是因为情绪崩溃导致身体失禁……
来越在一边顿时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一刻钟后,贺常棣先从审室出来。
他玄袍加身,在廊下负手而立,盯着越渐浓郁的夜色,笔直颀长的背影在朦胧的灯影下瞧着越发的孤高清绝。
来越也走到廊下。
“三少爷,她除了知道有人给她通知消息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信是当初老定远侯大寿的时候,有人专门给三奶奶的,只不过恰好选中的递信人是她。不过,但她却自己将信昧了下来,一直没交给三奶奶。”来越将问到的情况详细汇报给贺常棣。
贺常棣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萧无竟还真是无孔不入!
来越没听到主子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福雁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要怎么处置?”
贺常棣食指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磁性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浑身发冷,“解决。”
来越听到这个答案只是愣了一秒,就已经反应过来,他点点头,“那就交给小的吧。”
跟了贺常棣这么多年,来越知道主子口中的“解决”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虽觉得这样做手段显得有些狠辣了,但是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对于一个心比天大的叛徒来说,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
贺常棣微微颔首,抬步朝着私宅的前院走去,那里还有一个人等着他,他今日倒是要将这些账目全部掰扯干净!
花厅内,已经坐着两个人。
贺常棣到的时候,花厅门前站岗的属下沉默着向他抱拳行礼。
走进花厅,事先陪着肖红玉已经迎了上来。
他笑的憨傻,“贺大哥,你既然来了,这人就交给你了,小弟先走一步。”
贺常棣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一会儿,整个花厅就只剩下他、莫成贵、黄志坚三人。
贺三郎走到主位前坐下,破天荒地微扬了嘴角,这样诡异的微笑不但没有给他冰酷的面颊增添丝毫美感,反而让人觉得背脊发寒。
“莫叔,黄叔,坐吧。”
莫成贵和黄志坚早在贺常棣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站起了身。
面对三少爷强大的气场,虽然两人也是久经沙场,但就是缺了那股摄人的气势。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人情绪紧张。
尽管知道这样的情绪对于他们来说最是要不得,但这就像是身体做出的应激反应,是完全控制不了的。
莫成贵和黄志坚狐疑的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
花厅里也没别的人,三人几乎是面对面坐着,整个花厅里静谧的好似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一般。
有时候越是沉默越是让人紧张。
久久没有听到贺常棣开口,两人不约而同按捺不住了。
还是莫成贵率先开口道:“不知三少爷今日请我们来,是为了何事?”
贺常棣那幽深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请莫叔来,难道莫叔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莫成贵那张横亘了刀疤的脸皮抖了抖,经贺常棣这么一句略带着嘲讽的话语,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猛然间惊诧地瞪大眼睛看向贺常棣。
“是……是三奶奶?”
“莫叔年纪虽大,记性却好。”
贺常棣一承认,他额头的汗就像是水一样忽然全部都出来了,明明还是春寒料峭的初春夜晚,莫成贵的里衣却已经被汗湿了。
半个时辰后,私宅门口响起马蹄声,贺常棣系着玄色锦缎披风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飞速离开,消失在黢黑的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