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件似乎并不算复杂,最少在苏诚看来并不复杂。
第一个任务,副监狱长妻女被绑架是否有可疑之处。
有!副监狱长也称呼为副所长,副所长在正常情况下是副手,除非监狱长有事。今天本应该是下午三点进行例行体检,但是监狱长午饭后拉肚子,送医院,由值班副监狱长负责他的工作。这位副监狱长从罪犯角度看来做的非常完美,他先是去迎接了医院的车,开了免检绿灯。当医院的车要离开,仍旧是他开的绿灯,将本应该需要手续全部减免。
另外副监狱长还撤离了医务室的武警,理由是不要让犯人太紧张,并且还亲自在医务室吸引几位干警的注意,在歹徒持枪胁迫之下,又要求干警配合,导致了干警们被注射了麻醉剂时没有太大动静。
虽然严格来说,警察对上级的服从性是很高的。a市警察有条规矩,你可以怀疑你的上司下达了错误的命令,但是你不能立刻质疑他,应该马上执行他的命令,事后你才可以质疑他。这是因为警察工作的特殊性,有时候必须统一意见和看法,领导者很难将自己所得到的各种信息全部告诉下属。
但是苏诚和左罗了解事情后,第一个看法是,这哪是被胁迫,这根本是无微不至,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给罪犯。不过,这只是看法,不是证据。
审讯室内,副监狱长就坐,其三十多岁,沉稳老练,从眼神可以看出,他拥有面对审讯的信心。苏诚看副监狱长的生平,高二弃学从军,从军第二年立个人二等功,被破格得到深造三个月的资格,三个月后经过考核,得到了考军校的资格。从军六年,转业时候为少尉排长,转业到西北监狱成为一名狱警,立功三次,两年前申请调动到a市和妻子团聚,就在a市看守所上班。半年前被提拔为副监狱长。虽然上任时间很短,但是同事对他评价很高也很低。
评价高在于他严于律己,一丝不苟,公私分明,同事再三强调这几个词绝对不是贴金,副监狱长就是这样的人,不苟言笑,对工作非常认真,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那为什么评价很低呢?也因为他这样的工作态度,同事们并不喜欢这样的人,即使是内务局蹲看守所的成员也不喜欢他。他如同超脱了人的境界一般,成为一个蚂蚁的存在。蚂蚁大家都知道,他们从出身就是干活,干到死。总而言之,就是缺乏正常人应该有安逸,懒惰之类的负面性格。
因为副监狱长这性格,和妻子四年多的婚姻生涯中,发生过三次离婚,最严重一次是已经到了民政局。
苏诚的第一个问题:“你和你妻子有矛盾,为什么都闹到民政局了,还没有离婚?发生了什么事?”
副监狱长愣了半晌,这么多关键的事不问,你却问道听途说的事情,这种事情肯定是同事说的。副监狱长想了好一会回答:“因为我们觉得还可以交流。”
苏诚再问:“为什么这个问题要想这么久?”
副监狱长回答:“因为是一年前的事。”
苏诚道:“你是一名公务员,是一名警察,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审问,你有义务完全配合,所以,我想知道你和你的妻子为什么闹到民政局,因为什么原因不离婚。不要编,不要骗,我花十几分钟就可以通过电话调查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左罗本以为苏诚是开场白,没想到开场白杀了个程咬金,从苏诚表情也可以读出,苏诚很惊讶有这样的收获。再看副监狱长,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慌张起来。当苏诚和左罗准备离开,先调查清楚时候,副监狱长回答:“是欧阳长风劝说我们不要离婚。”这种事很容易调查。
哦?左罗和苏诚互相看了一眼坐回去,左罗问:“你和欧阳长风是什么关系?”
“当年我的连长是欧阳长风的曾经下属,前几年因为生病去世,在葬礼上认识了欧阳长风。后来因为和妻子闹矛盾,我就调动a市工作。我妻子不理解我的工作,有一次夫妻之间产生了争吵,我很郁闷离家,巧遇欧阳长风,我们就加深了认识,他有一个退伍老兵基金会,我向这个基金会递交过申请,基金会其中有一项是调解夫妻矛盾,当他知道我要离婚,就赶到民政局。”
苏诚看资料:“你妻子是一名民办学校的老师,工作并不算稳定。一年前进入一家就业培训机构,和欧阳长风有关吗?”
“……是欧阳长风介绍的工作。”副监狱长道:“不过,我妻子自己的能力证明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苏诚翻收入,公务员和其配偶都有申报收入,看其妻子的工作收入相当不错,月薪三万左右,每年一个月的年假,年底还有一个季度工资的奖金。当然,这也是因为其妻子工作出色,获得机构相当高的评级,其妻子培训的再就业率是这家就业培训机构的第一名。
苏诚翻来覆去看副监狱长,不太理解,想了一会道:“按照你同事对你的评价,我不认为你是一个注重家庭的人,我认为你更注重自己的荣誉和自我价值。这样的人,是不会接受欧阳长风好处才对。而且你们收入真不算高,你妻子每月本来是一万出头收入,转行后三万多……每月两万我不认为可以收买你。”
副监狱长强调道:“我和欧阳长风没有很深的交往,只是因为我是退伍人员,欧阳长风有个基金会而已。在我们谈论中,欧阳长风是真心关心退伍人员的。我本人很佩服他,但是我不可能会被他收买。”
苏诚道:“这案件有几点很有意思,几名干警没有受到伤害,你的妻子和孩子如同去旅游一般,也没有受到伤害。还有一点,以你的性格为什么会演的那么真实?我问一下,绑匪是告诉你他们的目标,你自由活动帮助绑匪拟定计划。或者是,绑匪给你计划要求你配合他们的行动呢?”
副监狱长道:“他们给出计划,但是他们对看守所内部并不算了解。绑匪说的很明白,任务不成功,我老婆孩子都要死,一伙敢进入看守所劫囚的人,我相信他们会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我尽可能的配合他们,我甚至帮助他们完善了计划的细节。”
苏诚道:“你这么说就比较麻烦,你会因为这样的口供而坐牢。”即使是胁迫,考虑到副监狱长主动努力的配合,法庭量刑会参考的,虽然不至于判的很重,但是也不可能不起诉,或者是缓刑。
副监狱长道:“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