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好的泥团摔在轱辘车上的转盘中心,随着手法的屈伸收放从而拉出坯子的大致摸样。
利坯便是“精修”,在轱辘车的利桶上,用刀对坯体旋削,直到厚度适当表里光洁。
而施釉则是整个环节中难度最高的一环,因为不同的釉流动性大不相同,所以想要让它们均匀一致厚度相当,这就要考验施釉师傅的手法了。
施釉不好,烧出来的瓷器没有卖相,不仅会砸了招牌,还会受同行耻笑。
所以单是这一个环节,没有个几年的锻炼,都很难真正说自己登堂入室。
又闲扯了一会儿,江北开口问道:“周老师父,您这身手艺怎么就没找个徒弟什么的?”
周洲一扶额头,心道:大兄弟,你怎么提起这茬了?
佟颜硕瞥了江北一眼,他知道江北这是在为自己牵线搭桥。
周利民果然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看周洲的眼神里都是怒其不争的味道。
“一说这事儿我就来气,只能怪自己养了个不懂事儿的儿子,我这么好的手艺他不学,非要搞什么摇滚?”
得,这周老师傅显然把自己的手艺当成传家宝了,估计除了周洲,别人八成儿是难了……
华夏的技艺传承向来有一套复杂的程序。
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宁可把自己的本事带到棺材里,也不会让别人拿去。
正是这种习俗,让很多拳法、技艺、手艺逐渐失传。
周洲苦笑着劝他老爸:“爸,这都什么社会了,您那一身本事找个合适的人传下去不是挺好?非盯着我干嘛……”
说着周洲还拉了拉佟颜硕:“我看小佟就不错,稳当,性格也好。”
周利民冷哼了一声,怪脾气又发作了:“你觉得好你就教他,你老子我这一身本事又不是大白菜,谁都能学!”
这话一出口,佟颜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喝了两杯热茶的脸本就微红,如今整个儿就是一活脱脱的关二爷转世。
“我教就我教,走,我带你们耍耍去。”周洲连忙拉着江北和佟颜硕离开了茶台。
再不走,指不定自己那个活宝似的亲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走到揉泥的屋子,周洲才赧颜道:“对不住了,小佟兄弟,我爸就那个脾气。”
佟颜硕连忙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周老师傅说得对,他那种国家级的技艺,的确不是谁都能学的。”
这事儿他太知道了!
当年村儿里好几个同龄辍学的孩子去拜一个省级制瓷人为师,他妈也带着他去了。
托关系找人送礼,费了好大劲儿,最后还是没去上。
钱虽然给退了回来,但从这事儿上看的出来,想要成为大师的徒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省级尚且如此,周利民这个国家级的自然门槛更高。
江北看向周洲:“周大哥,现在的水平和街上那些小铺子比怎么样?”
周洲笑呵呵的说道:“虽然我不怎么喜欢烧瓷,可毕竟有个大师级的老爹,想不会都不行……和市面上那些人比的话,不敢说比人家强,但绝对不比他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