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壮闻言看向曲南一,见其只是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没给任何指示,李大壮心里着实有些搞不明白因由,但一考虑到唐悠的脾气,和曲南一对绿腰的上心,便觉得这个忙必须帮。于是,他撒腿便跑,去请大夫过来。
曲南一挑眉看向封云起,道:“封云起,最有希望继承封家第六任家主的嫡次子,为人桀骜不驯、三分正七分邪、看似张狂冲动,实则心思细腻,非常人可比。六岁时接受考验,便敢独自一人去坟地挖骨洗尸;七岁时拜在云鹤老人的门下;十三岁时下山,回到封家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对嫡母不敬的受宠姨娘;十四岁时正式进入商会;十五岁时捡了一个小女孩,为其取名为封云喜;十六岁时离家出走;二十七岁回到封家。十一年的行踪成迷。哦,是了,阁下今年二十有七,一直未曾婚配,却独宠自己捡到的小女孩封云喜。”
曲南一如数家珍般的爆料出封云起的过往,原本应该愤怒的封云起却表现出十分良好的修养,如同看挑梁小丑般睨了曲南一一眼,道:“想不到小小的六合县县令竟是阁下这种长舌妇。”
曲南一拢了拢衣袍,笑道:“本官也想不到封云起竟然是靠着欺压弱小女子出的名。若那云鹤仙人知道他的爱徒出手就能要了一名弱女子的性命,想必会拍着大腿笑得合不拢嘴吧?嗯,酒后,还得赞一声,高徒厉害!”
嘶……这话磕碜人可够狠的。
封云起的目光一凛,道:“牙尖嘴利!”
曲南一冷哼一声,回击道:“皮糙肉厚!”
唐悠喊道:“绿腰,你醒醒啊!”
李大壮扒开围着看热闹的人,扯着大夫跑到绿腰的身边,气喘吁吁道:“给……给她看看。”
大夫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后,蹲下,将手搭在绿腰的脉搏上,不多时,便收手,站起身,摇头道:“这位姑娘怕是不行了。本就是油尽灯枯之症,又被震伤了经脉,现在能留得一口气在,已经是难得。哎……”看向抱着绿腰的唐悠,“还是准备后事吧。”
唐悠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两眼失神地望着大夫。
绿腰被唐悠这么一颠,又吐出了一口淡粉色的鲜血。
封云喜第一次注意到绿腰口吐鲜血的颜色,禁不住惊叫道:“呀!粉色!”
封云起揽住封云喜的腰肢,看向绿腰的血,心中也是暗暗惊奇。然,此地是非多,带着封云喜多有不便,他打算转身离开。
袖子,却被一只青白色的手攥住,紧紧的。那只手十分纤细,却涂着乱七八糟颜色的指甲,仿佛要抠入肉里那般用力。
封云起扯了一下,竟没扯动!他皱眉,看向绿腰,刚要发力,却见绿腰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颤着唇,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要死了。”
封云起一把扯开衣袖,冷傲道:“贱命又值几两碎银?”
“呵……”一声轻笑,绿腰垂下了眼睑。没有失望,也没有埋怨,更没有嫉妒与恨意,大千世界里,剩下的只有一具残破的空壳而已。情深不寿却偏要游戏人间方可独活。矛盾的悲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