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戚道:“骨要从尾摸向端。”说着,自然而然地抓过胡颜的手,仔仔细细地摸着她的每一根手指。那样子不见猥琐,认真得如同一位给人号脉的老大夫。
胡颜见他左手食指无力,便问道:“你那左手是怎么回事儿?”
白子戚瞥了胡颜一眼,道:“被你和燕归锁在精铁环里,我捏断拇指手骨,放火,自救。”语毕,又继续摸起了胡颜的手骨。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问道:“恨我吧?”
白子戚抬眸,望着胡颜,缓缓笑了。
那笑,几许的意味不明。
那笑里应该是有恨意的,却又偏偏捕捉不到;若说那笑有多温柔,却令人觉得心里发寒;那笑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心思,却又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清透得令人动容。
胡颜说:“白子戚,你笑得挺好看。”
白子戚:“你是第一个赞我笑容好看的人。”
胡颜说:“那是因为我胆子大呀。”
白子戚:“……”
胡颜拍了拍白子戚的肩,道:“就冲着你这笑脸,今儿不杀你。想必你也不需要我警告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手骨折了不要紧,要是腰椎折了,谁也救不了你。”转身,便走。
白子戚扬声道:“你想要什么?”
胡颜回头,冲着白子戚一笑:“你觉得呢?”
白子戚口齿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人皮帕。”
胡颜的眸子缩了缩,干脆转回身,一步步将白子戚逼到墙面,用双臂将其困在其中,流氓样地捏着他的下巴,色眯眯地笑道:“白子戚,你的聪明真令我欣喜。不如,你跟了我吧。”
白子戚:“好。”
胡颜的手指微微用力,在白子戚那完美的下巴上捏下一个明显的红痕:“你要什么?”明显是狎玩的意思,他却答应得如此爽快,若无所求,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白子戚:“你。”
胡颜盯着白子戚的眼,缓缓勾起唇角,紧接着暴发出一阵大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松开白子戚,突然正色道:“你可以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但我……却是别人的。所以,别奢望那些无法得到的。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我,不能换一根筋的你。”
白子戚微微垂下眼睑,既像在思考胡颜所说的真伪,又像有些失望。
胡颜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怎么,自己的愿望没有达到,感觉受到挫折了?”嗤笑一声,接着道,“年轻人,现在遇见一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你以后遇见的挫折会更多,结局会更悲惨。你要学会……哭出不同的调儿。既然生活给了你挫折,你就哭给他看!吓唬他!别手软!”
白子戚的嘴角抽了半晌,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上扬去。他的眸染霞光,语调柔和,轻轻应了声:“好。”
胡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暗道:男色果然有误国之力。
她收敛心神,又伸手捏了一下白子戚的下巴,这才嘿嘿一笑,欲转身离开。心中暗道:怪不得曲南一喜欢弹自己脑蹦,这对别人动手动脚的感觉确实不错。
胡颜有些飘飘然,觉得在六合县的小日子也不算太凄苦。结果,转身之后,她却亲身印证了一句话——嘚瑟太早遭雷劈。
封云起在胡同的另一头,双手抱胸,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胡颜。
胡颜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干哑得厉害。
封云起转身离开,扬起的红色披风像火,烧伤了胡颜的眼睛。
她伸出去的手,僵硬在空中,最后只能无力地收回。像一只受伤的白鸽,垂在身侧。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背着手,将头一摇,一边往胡同外走,一边大声唱着怪声怪调的歌。心情太血泪了,必须用自己的歌声安慰。真的,胡颜好久不曾唱歌了。因为,唱得实在是不好听。曾经,她难得的母性情怀泛滥,给某个小屁孩唱了一首歌,想要哄他入睡,结果……哎,一言难尽啊!
白子戚望着胡颜的背影,笑了。那笑不再意味不明,而是若一只嗜血的修罗,终于向血池爬近了一步。那笑充满恶意,以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
绿腰?胡颜?
多有意思的一个女子。
若我可以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却是封云起的,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封云起的?嗤……
他可以是她的,然,她也必须是他的。封云起,可以是他们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