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起微愣,在呼吸之间,褪掉了黑色的眼白,又恢复成恼怒的模样。
曲南一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那变化实在太快了,令人误以为是自己眼花,便都没有做声,继续静观其变。
原来,拍封云起的是封老夫人。
封老夫人捂着胸口,颤巍巍地道:“儿啊,你不要娘,娘却不能没有你啊。如此也罢,你若真喜欢那个女子,就纳她为妾吧。只不过,新婚三天,你不能进她的房,要好好儿陪着蝶儿。”
胡蝶儿垂眸,娇羞。
封云喜垂眸,攥拳。
封云起抿着唇,不语。
封老夫人垂泪道:“你到底应不应啊!你这是要生生逼死娘啊!”
封云起沙哑道:“娘!”
曲南一凉凉地道:“对啊,别委屈了老夫人,应下算了。”
花青染道:“封公子与胡姑娘,天作之合。”
凡尘公家嗤笑一声。
白子戚仍旧望着胡颜不语。
封云起突然回头,看向胡颜,用极大的声音吼道:“你应不应?!”
没有人觉得,胡颜会回应封云起。
若她会回应,早就应了,怎会等到现在?胡颜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然,令人万万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胡颜回应了!
她说:“应。”
一个字,就像娘与娘子的区别,就像生与死的不同,就像是与非的争议,就像正与邪的较量……
于世不容!
曲南一、花青染、凡尘东家,以及白子戚的怒火,以燎原之势蔓延。
世界着火了,人要怎么办?
逃?
呵……
无处可逃。
若不能像凤凰那样涅槃重生,就只能化作灰烬,变成厉鬼,在呜呜风中尖声嚎叫!
有那么一个瞬间,世界是静止的。
包括呼吸,包括心跳。
过了半晌,曲南一好像没事儿人一般,打趣道:“阿颜,你说什么笑话?你这一天应来应去,应下多少情债,怎敢当着我的面,继续应下别人?你这不是挖人心呢么?”言罢,还呵呵地笑了两声。只不过,那笑声怎么听,都假。
这个时候,除了曲南一,其他人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由曲南一打破紧张的气氛后,花青染也缓缓地嘘了一口气,开口道:“阿颜,你出来。”
凡尘东家开口,不但尖酸,且味极浓,他道:“她哪有脸出来?!”
白子戚仍旧不语。
封云起的胸腔起起伏伏,被喜悦和激动一点点儿塞满,膨胀到快要炸裂开来。他问:“真的?”那声音,明明低沉,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低垂的帷幔,昏暗的房间,胡颜轻轻地“嗯”了一声。
封云起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有些不真实。随即,却是露出大大的笑容,璀璨得好似宝石,晃得人眼花。
空气中,突然漂浮起焦灼的味道。
白子戚终是开口。声音低低的,有些像耳语。他道:“看来,这贺礼送得正是时候。”
曲南一又觉得腹痛如绞,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门框上,用尽量轻缓的语气道:“阿颜,你在逗他吓我,对不对?”突然用力砸了一下门框,吼道:“是不是?!”
花青染手中的“三界”,发出一声龙吟,满满的都是愤怒。他抬头,盯着胡颜,一步步向她走去。
封云起长臂一伸,拦住花青染。
凡尘东家蹭地站起身,一把抽出匕首,攥在了手中。
胡颜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有些不真实,就像站在世界的另一边,声音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
她说:“被困地下二十余天,不见天日,只有他一人陪我。他割腕放血,止我渴;他撕咬皮肉,果我腹。我知,贪心,无结局。今天,就做一个了断。若封云起执意娶我为妻,我应!”
寒风轻轻吹过,卷着胡颜的声音,就像刀子割过人心。
封云起拦着花青染的手臂,暴漏在众人眼前。那上面,刀痕交错,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就是结局。这就是百般痴缠后,得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