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阳疾驰在回家的路上。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郭阳摇下车窗,任凭夜风吹拂着面庞,心情非常宁静。
当他的那辆白色的桑塔纳2000熄火停在楼下,郭玉玲从郭阳家的阳台上返回客厅,微微有些紧张地望着谢玉芝和郭琳琳道:“婶,他回来了……”
郭琳琳笑了笑,却是扭头望向了谢玉芝。
郭琳琳来郭阳家探视谢玉芝,顺便想要把超市最近的情况向郭阳说一说,郭玉玲却非要跟了来。郭琳琳知道堂姐郭玉玲想要干什么,她的态度之所以转变,还是在于那晚彭越主导的跟电视台领导的宴席上。
郭玉玲发现,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从来没有将之当成亲属的、只有几面之缘的堂弟,远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穷酸”,他豪阔的现状和精神状态,尤其是他竟然跟电视台的冯琦数次熟稔亲密,让她看到了自己调进电视台的希望。
郭玉玲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女孩。一旦她认定郭阳对自己具有极强的利用价值,她马上就开始转变态度。她厚着脸皮跟着郭琳琳来到郭阳家,向谢玉芝红着脸说了几句软话,谢玉芝心性温和、又是长辈,怎么会跟郭玉玲一个小辈揪住不放一般见识?
郭琳琳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无论郭玉玲怎么样,她始终都是自家的亲戚,这种血脉亲情的纽带,割舍都割不掉。如果郭玉玲态度的转变能带动其他的郭家人,缓和和郭阳母子的关系,郭琳琳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谢玉芝知道郭玉玲的紧张尴尬之处,就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切有她。
郭阳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郭玉玲。郭玉玲低着头坐在母亲谢玉芝身边,一只手还紧紧握住母亲的手。郭阳皱了皱眉,一句冷漠的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出去!”
如果是在外边,当着外人的面,郭阳或许还会跟郭玉玲等郭家的人虚与委蛇保持着面子上的客气,可在自己家里,他根本懒得掩饰。
郭琳琳赶紧起身来笑着迎了上去:“哥,你回来了?我和玉玲姐来看看姨。”
郭琳琳扯了扯郭阳的胳膊,投过央求的一瞥。
郭玉玲抬起头,她本想说句讨巧的话,但被郭阳冷漠锋利的眸光一扫,当即心头咯噔一声,所有的话都被吓得噎了回去。郭阳身上这个时候发散出的某种威势凛然,让她畏惧不安。
谢玉芝皱眉斥责道:“阳阳,你这是干嘛?怎么对姐姐说话呢?”
郭阳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住对郭玉玲的厌恶和不爽,转头望着郭琳琳道:“琳琳,你先坐,我去换件衣服。”
郭阳进了自己的房间,谢玉芝也追了进去。
郭玉玲面红耳赤坐在那里局促不安,郭琳琳轻叹一声:“玉玲姐,我哥其实心肠很软,你一会说几句软话,他一定会帮忙的。”
谢玉芝将郭阳卧房的门关紧,轻轻道:“阳阳,无论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堂姐,她能主动上咱们家的门来……过去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没有必要揪住不放。”
“妈,您难道忘了向阳村那些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我们回向阳村参加琳琳的订婚礼,怎么说都是客人,可他们却对我们极尽羞辱,天底下有这样的亲戚吗?”郭阳望着母亲,目光微有激动:“妈,我愿意跟琳琳相认,除了她心地善良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至于其他的人,还是算了吧,我们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亲戚,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听到儿子的声音斩钉截铁,谢玉芝叹息着:“阳阳,连你爸爸的事我都想得开了,何况是别人?!妈妈最近想了很多,也想得很透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痛苦的阴影中……我们还要往前看是不是?”
“妈,你可知道,如果她这个口子一开,今后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向阳村那些人到底什么德性您又不是不知道!”郭阳一把抓住母亲的胳膊,摇了摇,却从母亲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宽容。
“阳阳,你跟琳琳相认了,琳琳可不是单纯的一个人,她身后就是向阳村的郭家,你想要分得那么清楚可能吗?”谢玉芝微笑起来:“其实妈妈感觉很欣慰,也很高兴,因为向阳村的郭家人能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是因为我儿子长出息、有本事了!好了,听妈一句话,出去好好地,别让人家说我们母子没有肚量!”
郭阳无奈地仰面吐出一口浊气去。
……
郭阳再次出门,换上了一身居家的运动衫。他坐在了郭琳琳和郭玉玲对面的沙发上,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漠。
郭玉玲红着脸小声道:“兄弟,姐有个事想要求你!”
郭阳沉默着。
郭玉玲神色一僵,接下来的话就没有敢往下说。其实她不说郭阳也知道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