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敏行不知道苏昭宁的想法,他只知道,他的嬷嬷教导过他,他是这个世上最有能力的孩子。他做任何事,都不能和同龄人比,而是要和那些与爹一样大的人比。
他,是他爹的儿子,他不能逊色于任何一个人。
“娘,你为什么不信任儿子,你不是也说,儿子是世上最好的儿子吗?”南敏行觉得苏昭宁的话,让他有些受伤。
他难道不像他嬷嬷说的那样优秀吗?
苏昭宁看出南敏行眼中的受伤,她的心中如今也很难过。
她不想对孩子使手段,可是如今这个定远侯府要走下去,她要保证南敏行的安全,不得不这样做。
眼泪一旦被放开禁制,就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南敏行顿时慌了,他忙拼命摆手道:“娘,你别哭。我不这样做了,我以后保证听你的话。你别哭。”
“娘你不想我以后站出来,我就不站出来好了。”南敏行勉强自己说道。
苏昭宁蹲下身,抱住南敏行,抽泣道:“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在哭,而是敏行,你是娘唯一的依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南敏行抬起手,用自己的袖子揩了揩苏昭宁的眼泪。
但他却发现,苏昭宁的眼泪更多了。
南敏行拼命地擦,苏昭宁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娘,我知道的。我真知道。”南敏行一遍一遍地替苏昭宁擦眼泪,擦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知道娘只有我了。我会好好代替爹保护你的。”南敏行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昭宁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来。
两人在街道里抱头痛哭,就是蹲在暗处的侍卫眼睛都有些发酸了。
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在朝阳长公主府,当娘的受了委屈,当儿子的小孩儿心性,想报复伤害他娘的人,却反过来让自己的娘更担心了。
慈母之心就是如此。只要不伤害孩子,自己怎么样都行。
侍卫觉得,自己对定远侯夫人的心意全然明白。他都怜悯这两母子。
有了这一场哭,甄宝斋也没去成。
定远侯府的马车又重新驾回了醉仙楼。
定远侯夫人在醉仙楼的内间点了一桌子菜,抚慰方才大哭了的小少爷。而醉仙楼的掌柜大概是误会对方是来找麻烦的,忙亲自去内间招呼。
内间里面,苏昭宁望着陈掌柜,简直有些不想说话。
这掌柜,自己先前说的那般明显了,他竟是半个字都没听懂。
一盘笋干红烧肉,就真的是一盘笋干红烧肉。将那肉端出来看了又看,甚至拨动两片,也发现不了任何银两的痕迹。
这样的掌柜,苏昭宁真的觉得心好累。
陈掌柜有些紧张,不明白新主子去而复返是为什么。
他试探着问:“不知道这饭菜还合胃口吗?”
苏昭宁答道:“还没有吃,如何能知道合不合胃口。莫非掌柜是觉得这桌子又会出问题?”
“当然不会,我亲自再三查看过了的。”陈掌柜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头停了,脸上的肥肉都没停。
苏昭宁伸手做了个七的手势。
陈掌柜殷切地凑过来:“还想加哪七个菜?”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猜测出了这掌柜是四皇子派来的,苏昭宁真要怀疑对方是故意装听不懂,来糊弄自己这个主家了。
深吸一口气,苏昭宁笑道:“我是提醒掌柜,这鸡上的不完整。一只鸡虽上了,还差七样东西。”
“哪七样?”陈掌柜一脸懵懂。
苏昭宁咬着牙齿答道:“七片肉,七片大肉。因为我跟陈掌柜说好的是一只鸡!”
树上观望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想了想,飞速从陈掌柜房中摸了一支笔和一张纸,然后写了一个“七千两”砸进房间里。
那纸团是对着陈掌柜的脚去的。
陈掌柜的肉太多,完全没有感觉到纸团的力度。
反而是南敏行弯腰捡起了纸,问道:“娘,这里怎么突然有张纸。”
苏昭宁笑盈盈地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答道:“是掌柜的账本吧。我看着从掌柜身上掉下来的。”
“有吗,我没带账本啊?”陈掌柜完全不相信。
苏昭宁将纸团从南敏行手中拿过来,然后自己打开,放到陈掌柜面前:“掌柜你再看看!”
陈掌柜终于恍然大悟:“对对对,是说好的,是七、七只鸡,不是,七片肉。我这就去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