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奇怪的,就像我们刘氏一族也没想到会有兄长那样的混账!只知有国,不知有家!”
刘鸿诫回道。
“这是怎么说?”
朱由校问了起来。
“陛下不是应该最清楚吗,有田者,田租不得加,且租金朝廷所限,还免天下农赋,让地主兼并越来越难,这样下去,我刘家迟早要彻底败落下去!”
“关键是,兄长还要求我们刘家带头示范,让我休掉家里所有妾室,还让我刘家主动把田分给佃农!”
刘鸿诫说到这里就道:“我才不休,也不分田,不但我不休,不分田,我刘氏全族的人都不愿意这样做!若不是因为他是首辅,还是兄长,早把他逐出了族籍!”
朱由校继续问着刘鸿诫:“你觉得你兄长为国不为家是错的?”
“是的!大错特错!”
刘鸿诫回道。
朱由校继续问:“为何?”
“家不存,国有何用?!”
刘鸿诫继续回道。
“所以,你们刘氏一族,也就把刘鸿训的规劝之言当成了耳旁风,甚至还打着他的招牌,暗结官府,拉帮结派,搞各种逞凶作恶的事,拼命敛财,甚至大胆到都敢朕面前行凶?”
朱由校问道。
刘鸿诫回道:“是的,臣不敢瞒陛下,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一家之亡,是不可避免的,如一人之亡也,人有终,家亦有终!与其听从兄长的,委屈整个族人而使家族终结,不如依仗兄长权势,先极盛一下!”
“好在,天下之人,皆接受臣之想法,皆愿与嚣张跋扈的首辅家族为伍,而不像以前一样,对我刘家嗤之以鼻,即便表面尊敬,内心也恨之入骨,以致于门可罗雀,如今即便臣不在家,亦门庭若市也!”
朱由校没想到刘鸿诫还是个悲观主义者,不由得怒斥道:“你少为你自己的罪孽找借口!凡事无论兴亡,皆有因果,你可以自毁家族,但也别怪朕的王法无情!”
“陛下!”
刘鸿诫听朱由校这么说,自然是失望的,忙喊了一声,且道:
“陛下,国也一样,大明将来必亡也,此乃天下之势!”
“陛下与其为阻其灭亡,而无情于世人,何不如,广施仁德,做太平天子,逍遥自在!”
“以大明如今国力,陛下即便不理朝政,也还是能撑过第二个三十四年的!做个太平天子,与天下士民共享盛世,不好吗?!”
“好一个让陛下不理朝政的理由,你是要陛下做昏君吗?!”
卢象升这时候没好气地问了刘鸿诫一句。
“卢阁老误会了!刘某只是想让陛下好好享受一下由天下人奉养的清福,而不必再劳心劳力,而使寿命再延万年!再说,以陛下之英明,万万与昏君扯不上的。”
刘鸿诫回道。
“朕倒是想清闲一些,怎奈你们这些人太欲壑难填,不时刻敲打着,就又作起恶来,甚至朕即位以来,还时常敲打着,你刘鸿诫依旧仗着自己首辅之弟,可以灯下黑,而不把朕和皇纲国法放在眼里,你让朕怎么清闲?”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另外,你说大明将来亡国是难以避免的,是阻挡不了的,朕承认大明的宗社不可能传百世千世乃至万世的传下去,但这不代表朕就可以不管不顾的乱来,你明白吗?”
“这个民族、这个世界,是有传承的,我们得对得起后面的人,不能因为天下之亡不可逆,就意味着你可以随意杀害那些喊冤的百姓!”
“你如果这样做了,将来必遭反噬!”
“朕如果这样做了,大明亡国后的境况就会更加糟糕,到时候或许就不是亡国,而是亡天下,你可明白?!”
“所谓亡天下,就是率兽食人,人命贱若蝼蚁,同族之人互相残杀,但凡有良知者,怎能使自己后世子孙,处于这种人间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