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民发声是没罪,但无视百姓生命,唆使他人动员百姓到圣驾面前喊冤,又引导豪强屠害百姓,而自己却躲在幕后,吃人血,借为蒙难百姓鸣不平的名义意图操纵朝局,完成政治阴谋,这样的行为就是有罪了。”
温体仁大声回答起来。
且接着,温体仁就看向了陆玄渊问道:“陆先生,仆所言可对否?”
陆玄渊神态复杂地看了温体仁一眼,但紧接着就闪躲起温体仁的眸光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伎俩在阅历不深且思想单纯的年轻士子面前还好使,但在温体仁这种阁臣面前,似乎一下子就被瞧出了端倪。
所以,陆玄渊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且露出了怯意。
这还是他在应对事件时第一次出现不知所措的感觉。
“既然是为民发声,为何不直接上本给朝廷举报刘氏一族之恶,为何不亲自来拦圣驾替百姓喊冤?!”
温体仁则趁机追问起来。
“陆某。”
陆玄渊被温体仁这么一追问,不知该如何解释。
“还是说,你本就无意为民发声,也同那汤知县一样,对这些民间疾苦视而不见?!只是在出现事故后,才大义凛然地来批驳一番?!”
温体仁继续质问起来。
“家父乃榜眼郎,掌本省之文脉,这种动员百姓,去圣驾前喊冤的事,怎需要他亲自去。”
陆则思这时候回了一句。
“对,这事不需要陆先生亲自去,陆先生也并没有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一直有斥骂刘氏等豪族之恶行,也一直鼓励我们与豪强斗争。”
士子郭玉书也响应起来,且又回道:“且也因此,我们才想到了去圣驾前喊冤!”
“原来陆先生不会亲自去替百姓喊冤,是因为自己地位尊崇,敢情陆先生一直把自己视为人上人呢。”
温体仁笑着回了一句,接着就一脸严肃地道:“无论如何,你陆氏父子涉嫌引导豪族屠害百姓之事,确实有刘氏仆人揭发,你们俩现在必须去接受东厂的审问。”
“诬陷!”
“这绝对是诬陷!”
陆则思这时候大声喊了起来,且回头看着诸士子道:“诸君,你们应该清楚家父品性,家父从来怜老惜贫,慈爱亲和,怎会做这等视百姓命如草芥的事,这定然是居心叵测者,对我们士林批判朝廷感到不满,才这样污蔑,企图降罪于家父身上!”
陆则思说后又大声呼喊道:“士者读书之使命,就在于批判!揭发世间一切不公不平之事,以使寰宇清正!如今朝廷却要因为家父揭露权贵豪强之阴暗甚多,而意图陷害家父,这无疑是对正义的打击,是在对言路的封堵!”
“说的没错,文人的使命不是歌功颂德,是批判!”
吕缵组也跟着响应起来,且振臂一呼道:“言者无罪!”
“言者无罪!”
“言者无罪!”
……
其他士子也跟着响应起来。
他们都是陆玄渊的忠实信徒。
何况,陆玄渊在他们面前也的确素来表现得非常有学问、有道德乃至很亲和有爱,在他们心里早已是一个非常正直的老师形象。
且他们也都对朝廷对士大夫阶层的压制使得士大夫还没有平民自由而感到不满,而笃信士大夫就该跟朝廷作对,而朝廷反而应该尊重与朝廷作对的士大夫。
所以,陆则思这么一鼓动,这些士子也就都很激动起来,还很亢奋。
“言者无罪”似乎成了他们现在愿意为之信守一生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