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唐欢摇头，表情也还算平静。“但我知道，你肯定输不起。”

“是啊。我输不起。”

白不臣那双修长的手，紧紧拽着轮椅扶手。因为用力过猛，有些青筋暴露：“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被深渊所凝视。这种滋味，你体会过吗？”

唐欢愣了愣。摇头。

他的人生轨迹也十分坎坷。甚至很艰难。

白不臣所承受的压力，来自家庭。

而他早些年所承受的压力，来自战友，来自生与死的挣扎。

唐欢可以在生死感悟上长篇大论，说个喋喋不休。但有关家族内部矛盾——他爷爷去世了，母亲病故了。剩下个失踪几十年的父亲，也生死未卜。他真没这方面的经历，也就谈不上经验了。

“这种滋味很难受。”白不臣缓缓说道。“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又仿佛沉溺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中。那种窒息感，令人绝望。那种永远达不到彼岸的感觉，让人溃败。”

白不臣接过唐欢递给他的香烟，抽了一口道：“我受够了。也不想维持这样的生活。这一次，就让这一切终结吧。不论胜败，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唐欢耐心聆听着白不臣的阐述。心情也颇为复杂。

白不臣的人生轨迹，的确不算乐观。

他从小就在努力表现自己，让自己成为父亲想要的样子。可惜。偏心的白庆阳从来不肯给予他过多的鼓励和欣赏。注意力永远集中在小儿子白万里身上。

白不臣感到挫败。感到绝望。

他有自己的伟大抱负。

他想带领白家，走向更高的辉煌。

他也一直努力着。

至少看起来，比白万里更加努力。

可他所有的付出都不曾得到回报。

现如今，还被父亲扫地出门，成为弃子。

而这一切，也是整个四九城都知道的。只是没人会轻易说出口罢了。

白不臣压抑极了。

他迫切想要解脱。

现在，机会来了。

白万里三番五次地针对他。想置他死地。

他终于决定反击。

绝地反击。

这一次，不是白万里成功让白不臣人间蒸发。就是他白不臣逆袭而上，成为最终赢家。

而最令人惊叹的是，这对兄弟的较量，竟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暗杀——

而且——

“我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白不臣忽然开口说道。

口吻冷淡到了极致：“也许，他也已经安排人来到这家医院，准备让我人间蒸发了。”

唐欢一听，心头猛然一动。

原来，一切已经开始。

这场暗战，早已露出了獠牙。

“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他倒是经验丰富。”白不臣忽然咧嘴一笑。“你说如果我赢了。父亲会对我另眼相看吗？”

你赢了。

白万里就死了。

白庆阳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唐欢的心微微发毛。摇摇头：“他会恨死你。”

“我也恨他。”

白不臣双拳紧握：“是他亲手导演了这场戏。他才是最大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