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应该是刚醒来，精神憔悴，双眼浮肿，脖子上有一条拇指宽的红色勒痕。

莉莎在劝慰柳玉，“你们都过了半辈子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犯得着做这种傻事吗？”莉莎是个在英国纯生纯长的洋人，她能说出这番见解，已是不容易。

柳玉听着莉莎的话，心里是冷笑的。

这都怪谁？

还不都怪她生的这个儿子。

儿子做恶人，生母却在事后做起了笑面佛，当真是好样的！

柳玉心里在腹诽些什么，面上却是一脸平淡，不显山不显水。柳玉叹了一口气，才说，“我也是一时想不开，真要断气那会儿，倒也后悔了。”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死过一次，我才知活着有多不容易。”

一旁，方平均听到这话，有些愧疚地叹了一声。

方俞佩则低声啜泣起来。

只有乔玖笙跟方俞生对视一眼，彼此都感到颇为惊讶。

死了一回，忽然就开窍了？

方俞生眯眼打量着柳玉，试图要将这个人的真面目看穿。

等莉莎跟柳玉讲完了话，方俞卿这才将自己提来的水果篮放在桌台上，她望着柳玉，喊了声小婶，这才解释，“我妈听说了您的事，已经请假赶回来了。小婶，莉莎婶子说得对，活着不容易，死更不容易，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就好。”

柳玉看着方俞卿。

她记得方俞卿曾经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见到方俞卿，柳玉眼里的神色倒是多了些真心。“卿卿啊，你也不容易。”

方俞卿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声。

“再不容易，不都熬过来了？”说话时，方俞卿的视线一直在往方俞佩身上瞟。当年，她身上那些事，还是方俞佩这个大嘴巴在学校里四处传播的，否则，那些人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见方俞卿在看自己，方俞佩脸上一臊，也不哭了。

乔玖笙今天是来做四维产检的，眼瞅着时间就要到了，他们也不便在病房久待。方俞生起身同方平均和柳玉说，“小叔，婶子，我该带阿笙去做检查了，明天再来看婶子。”

“检查耽误不得，你快去。”

方平均亲自将方俞生和乔玖笙给送了出去。莉莎跟柳玉并不是十分熟，呆在病房里也无事可做，于是也跟着站起来，她跟柳玉他们道了别，就牵着孩子们出去了。

方俞卿又在病房里坐了会儿，问了柳玉身体情况，柳玉精神很差，但也一一答了。

方俞卿坐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站起身来。“那小婶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你。”

柳玉点了点头。

方俞佩见方俞卿要走，忙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方俞卿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方俞佩厚着脸皮跟着她走了出去。

方俞卿和方俞佩年龄一般大小，身高也差不多，不过两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方俞卿看着要更安静些，而方俞佩浑身却像是长满了尖刺，碰一下都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