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院宣布这个决定以后,侯家人顿时如坠冰川。
侯家父子做好了亲属移植的准备。两人准备同时配型,谁能与周永利配型成功,谁就做肾脏移植。侯沧海做配型是瞒着周永利的,因为周永利多次表示,可以接受老伴肾移植,但是不能接受儿子肾移植。理由很简单,儿子年纪轻轻就割掉一个肾,会影响儿子一辈子,甚至会影响生儿育女。她宁愿自己得病,也不愿意儿子一辈子不幸福。
尽管医生反复讲割掉一个肾不会影响生活,周永利还是不愿意儿子如此年轻就割肾。
即将做亲属移植配型准备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另一名患者已经六十七岁了,家在农村,面对高昂的称植费用选择了放弃。
为了让母亲尽快手术,手术费用筹集就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
在得知母亲生病之前,侯沧海已经将自己在黑河的房产挂出去交易。由于房子位于黑河镇,黑河镇虽然必将与新区连成一体,房价涨上去指日可待,但是远景代替不是现实,目前黑河镇房价仍然是郊区价格,整套房子报价定在四万元。挂出去一个多月,极少有人咨询。唯一报价者,只肯出二万五千元。
为了筹集手术费以及手术后必然要花费的治疗费用,侯沧海忍痛用二万五千元将这套住房处理掉。虽然买这套房子只花了五千元,从理论上来说赚了两万。但是,这套房子暂时不处理,几年之后价格肯定不一样。更关键是卖了此套房子以后,侯沧海和熊小梅实际上就失去了住房。再买新住房,二万五千元就远远不够。
就算卖掉了住房,距离实际需要的经费还有相当大的距离。
为了筹够经费,侯沧海急得嘴唇起了大泡。
侯金玉单独将侯沧海约了出来,提出了一个方案。
“侯总,嫂子得病,我帮不上什么忙,很不好意思啊。”
“别这样说,你们把一食堂做好,就是最大帮忙。”
“前两天,我无意中给厨师朋友们说起此事。有个朋友提出一个想法,我只是转述啊,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有啥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我们接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那个朋友是厨师,他想出五万块钱,把一食堂转包过来。”
侯沧海万万没有想到侯金玉在这个时间点上会提出这个方案。经过前期努力,克服种种困难,一食堂经营状况越来越好,是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五万块钱就是趁火打劫,他目光犀利地盯着侯金玉,半天不说话。
侯金玉神情变得有有些尴尬,道:“侯总,我只是转述朋友的想法。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不愿意。”
说完话,他站了起来,转身朝后厨走去。
在医院这一段时间,母亲周永利病情时好时坏。她的皮肤失去光泽,干燥脱屑。每天长时间头晕头痛,肌肉时常颤动抽搐,小腿水肿更严重,还不时呕吐,种种症状,预示着母亲陷入极大病痛之中。
侯沧海决不能看着母亲滑入无边深渊。
“凭什么要把一食堂打给侯金玉,没有想到他和郭加林一样打着鬼心思。”
“他只是帮着朋友问,同不同意得看我们的意见。”
“肯定就是侯金玉自己的想法,借朋友为名。一食堂天天赚钱,我舍不得打出去。”
“能凑的钱都凑了,我们必须得在最快时间将钱凑齐。时间不等人。”
晚九点,在前往医院的路径中,侯沧海提起了侯金玉“转述朋友的想法”。熊小梅从来没有想到过要转让一食堂,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两人在沉默中来到了医院。病房,传来周永利的呕吐声。侯沧海快步走进病房,只见一个护士站在床边,母亲正趴在床上艰难地呕吐。呕吐物中有淡淡尿味,还有一团团红色。护士下意识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侯沧海跟了出去,道:“我妈情况怎么样?”
那个护士道:“情况不怎么好。你们赶紧准备钱,尽快做手术,否则解决不了问题。你妈发病特别急,非常少见。”
侯水河走出病房,趴在哥哥肩膀上,无声抽泣。
侯沧海安慰道:“你别急啊,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
侯水河道:“我真没有本事,一点都不能帮助家里,还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
侯沧海拍着妹妹后背,道:“你现在任务是养好小宝贝,顺顺利利生产,这是对我们家最大的帮助。如果我们还要抽精力照顾你,就麻烦了。”
这是一句大实话。侯水河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如今渡过了最容易流产的日期,原本可以开开心心孕育两个宝贝,没有料到天有不测风云,母亲生病让原本美好的计划完全泡汤。
熊小梅在卫生间里把装呕吐物的盆子洗干净后,找到一个安静地角落给姐姐打电话。她自从辞职离开家门以后,不管再困难,从来没有向娘家开口借钱,此时确实遇到了迈不过的坎,她只得向姐姐求助。原本指望能临时调剂几万过来,谁知姐姐和侯沧海小舅舅情况近似,刚刚将贷款投入生意中,目前基本没有流动资金,最迟还要等三四个月才能回款。
她打完电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躺在病床上的周永利,下定了最后决心。
“侯子,把一食堂打给侯金玉吧。”
“对不起,小梅。”
“救人要紧,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们以后一定要重新把钱赚回来。”
得到熊小梅同意后,侯沧海打通了侯金玉电话:“我和熊小梅等会回一食堂,你把朋友叫过来,我们马上谈转让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