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轩这一辈子见过很多奇怪的人。
其实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毕竟没有谁能和他一样如此的博爱,爱近万物众生。如果按照一般人的定义的话,张墨轩就是个变态。即便某一天他死了,大多数人也会呸一口痰,然后叫骂一声:死变态。
自从叛逃出圣战组织之后,张墨轩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加入了圣战组织的对头组织,归乡者联盟组织。
这是一个主要漂泊于海外的组织,这个组织的解构很松散,并不如圣战组织一样的紧密团结。他们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回作为穿越者曾经的种种。
就像是很多归乡者所说的一样,他们曾经在异界大多数称王称霸,或者是权倾天下。即便没有权倾天下,但是也曾经在异界混的风生水起。
回到现代社会之后,能力丧失大半,而曾经的权利更是半点都没有了。许多人都有巨大的心理落差。
虽然说国内有对这部分归乡者有做各种心理疏导,然后也因为现实的关系,不少归乡者也确实做了妥协。
但是有的人却依旧不愿意认命,他们想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在夺回了。
在归乡者联盟内,这种人并不少。
张墨轩在国内假死脱身,离开圣战组织。
他是个警惕的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做了很多的准备。因为当初委身于圣战组织也并非是他的本意,不过是形势所逼而已。
他准备的众多物品当中就有一套归乡者的证明文件,还有一套自己斟酌许久的故事。
原本张墨轩就是角川书局的原画师,而且自己也写过一些小说,对于编故事这种事情,他信手拈来。
所以混入一个结构组织很松散的归乡者联盟,这并不费事。
张墨轩的能力很特殊,是一种对于众生万物的感知,这种感知极其的细腻敏感,所以给他造成了一个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控制不住的发情。
不过因为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张老板带着曾经享誉四方岛的绝育女王陈小梅给张墨轩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之后,张墨轩在这方面的难言之隐也就被解除了。
这也是张墨轩有底气脱离圣战组织的原因。
而且因为张墨轩能力产生的最大副作用被消除了,他发现自己的能力开始不断的增强。
曾经因为自己的副作用,张墨轩是尽可能的不使用自己的能力,所以他一直是被动使用能力。
而现在他开始变成主动使用能力,他能力的强度开始慢慢的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也让他在归乡者联盟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高了。
刘福全也是归乡者联盟中的一员,算起来他应该是一位从国内叛逃出来的归乡者。所以国内其实一直在通缉他。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南美洲工作了,我人生中近三分之二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塞罗德帕斯科,我在这工作居住了二十年。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在这有许多朋友亲人,包括我的妻子都是这的人。”
“在国内,我已经没有亲人朋友了。相比于中国,这里才是我的家。所以我是一定要回到这里来的。这是我家啊。”刘福全淡淡的对着张墨轩说着。有的时候,对一个地方的归属感家庭感,比起国籍和血缘来的更加重要。
对于刘福全来说,十来岁就来了南美洲,近二十年没有回去中国。对于他来说,中国已经是非常陌生的一个地方了。他在那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这是我的家乡。我还记得奥尔斯集团没来这里之前的样子。那个时候虽然塞罗德帕斯科和如今一样的不繁华,但是当时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因为没有铅粉污染,没有血铅中毒。塞罗德帕斯科是个美丽的地方,这是全球海拔最高的城市。”
“我们有一座由三个大泉眼组成的高原湖,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碧蓝。西班牙时代留下的矿坑满足着游人的好奇。这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比现在的生活好,不像如今一样这般的贫穷。贫穷到一个母亲想给家中的幼儿购买瓶装矿泉水都要犹豫再三。”
“那个时候这里有十余万人居住。还有很多来自世界的游客来一睹世界最高城市的风采。当时大家可以在湖边捕鱼游泳,城外的河流里还有路过这里栖息的候鸟。城外草原片片牛羊成群。”
刘福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色。
“那时候我有一辆小摩托,我和我妻子刚谈恋爱的时候我会带上一个足球,摩托的后座上坐着她。我们一起去城外的草地上踢足球。她会带上一个藤编的午餐篮。里面装着一块干净的格子桌布,还带上她亲手制作的果酱面包。”
“在草地上踢球累了,我们就休息。拿着水杯可以直接直接打山泉水喝。”
“听起来,您和您的妻子很幸福。”张墨轩点点头。
“是的,本来是很幸福。她是当地人,个子不高,笑起来总是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后来我们结婚了,有了一个健康的宝宝。这一切都是在奥尔斯集团之前。”
原本还显得很淡然的刘福全面容突然狰狞了起来。
“奥尔斯集团来了。他们发现了这里的白银虽然开采完了,但是却含有丰富的铅。于是他们的挖掘队来了。原本城里来了一个大集团招工,大家都欢呼雀跃。因为这能带来更多的就业工作,大家的生活也能更好。但是……”
刘福全的话没有说完,张墨轩已经知道他的【但是】是什么了。
因为张墨轩仅仅是坐在车里来这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们的湖水完了,我们的河流完了,我们的一切都完了。原本十几万人口的城市,只剩下七万多人口。一半人铅中毒。在我的家庭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穿越了。”刘福全的指关节都被握的发白了。
“等我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却出现在了中国。所以我用尽一切方法逃回来。这里有我的妻子,有我的孩子。但是我来晚了。他们都死了,你猜他们是怎么死的的?”
刘福全盯着张墨轩的双眼,这让张墨轩有些不适,但是他还是淡淡的说道:“铅中毒。”说完这话,张墨轩觉得胃在翻腾。因为巴德在路上和他说的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铅中毒者死前的惨状,仅仅是想象一下就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之间,他对面前这瘦长而又坚毅的男人心怀同情。
刘福全的坚毅可能是因为他的泪水早就流干了。
“是的,铅中毒。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他们死了,被随意的埋葬在了城外。连一块墓碑都没有。那里埋葬的都是铅中毒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