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策的目瞪口呆之下,白宗买下了照相机,接着又来到卖胶卷的柜台前。
“买几个?”看着柜台里的sh牌黑白胶卷,白宗问弟弟。
白客举一下拳头:“十个。”
白策忍不住了:“臭小子,你们这几个月没少挣啊?”
白宗得意洋洋地拿着胶卷:“还行吧,干工程嘛,又不拿死工资。”
“不许乱花,攒起来,将来结婚还得买大件呢。”
“没乱花,俺结婚还早着呢。”
接着,白宗在白客首肯下又买了个当下流行的马粪包。
这马粪包跟后世的双肩包类似,不过它是圆柱形的,包底是平的。
有点像农民装马粪的袋子,所以老百姓不无挖苦地给它起个俗称叫马粪包。
一路上,白宗不停地摆弄着相机,就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一般爱不释手。
白客其实也懂点相机,但他知道老爸也懂,所以也不插手,就看着老爸指导着白宗使用相机。
看着父兄在前面走着,比比划划着,白客不由得感慨万千。
上一世,白客觉得自己兄弟几个基本都没能继承父亲的才华。
鞠英伦曾经说白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是溢美之词,但并非完全夸张。
白策不光数学功底不错,语文的水平也不低,唐诗三百首每一首都能如数家珍,甚至宋词也能记住大多数。
而且白策还有一点音乐造诣,口琴、笛子、二胡、手风琴他都能熟练演奏。
不说别的,像他这个年龄,能认识五线谱就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白策还会画画。
什么素描、水彩、油画,他基本都能画几下。
水平不一定很专业,但至少能做到画什么像什么。
可白客他们兄弟几个,除了二哥白宾有一点数学天分,白客多少对化学感点兴趣,白宗就几乎是个半文盲了。
长兄为父。上一世白策去世后,白宗十六岁就下来上班了,当了大半辈子的装卸工。
最后弄了个腰肌劳损,差点瘫痪在床。
眼下看来,哥哥未必没有兴趣爱好,只是上一世过得太辛苦,都被压抑起来了。
到了天安门广场,白客和老爸当模特,白宗脖子挂着相机摆着各种poss,左照右照着,仿佛他才是模特一样。
在天安门广场浏览了一番,父子三人又前往西单。
白策嘟哝着:“西单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王府井呢。”
其实白客也不知道西单有啥好看的。
他只知道在这个时期,西单还存在着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那是一道墙,全国各地的人都会跑来围观。
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白策眼睛就直了。
他毕竟是知识分子,他喜欢这种感觉。
街边的墙上贴满了大字报、小字报,行人们纷纷围观阅读着。
有知识分子也有工人农民模样的人。
白策饶有兴致地阅读着,不时兴奋地挥一挥拳头:“写得好!”
白宗对这些东西却一点兴致都没有,连相机都不肯举起来。
在白客催促下,他才举起相机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幅幅画面。
墙报一旁还有一群群的人在演讲或辩论着。
一伙人在辩论“两个凡是”,一伙人在“抵制日货”。
虽然很多人都争论的脸红脖子粗,但大家都很文明礼貌,没有任何谩骂,也没有任何人试图阻止别人的表达。
这真是一个最好的年代啊,虽然稍纵即逝,但它也充分说明了国人一直都有热爱自由、容纳异己的基因。
白策也忍不住加入了“两个凡是”的辩论之中,他的言论引来其他陌生人阵阵喝彩。
白客连忙把老爸拉到一边:“老爸啊,你是一个老运动员了,怎么还掺和这种事啊。”
白策这才醒悟过来:“说得是啊。”
父子三人离开西单后,又到王府井等地转了转,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旅店。
第二天是将近中午的火车,所以他们三个人过得很从容,天大亮才起来,然后优哉游哉了好一会儿,这才朝车站赶来。
坐上了去往南方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