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武志和长滨骏平出了办公室,在横山靖一郎的一路相送下,上了轿车,带队离开了军营。
轿车后面的座位上,长滨骏平透过车窗的玻璃,看了看身后一直挥手告别的横山靖一郎,转头对石川武志说道:“石川君,这个横山值得我们这么做吗?”
长滨骏平是平时跟随在石川武志身边的青年军官之一,因为他的家乡也是日本奈良县,所以石川武志特意挑选来他同行,以方便和横山靖一郎打交道。
石川武志看着车外的景致,淡淡地笑道:“这是藤原君的安排,我们只管照做就是了,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原来是藤原君!”长滨骏平自然知道石川武志身后的人是谁,日本顶级贵族的子弟,军部上原纯平将军的忘年交,据说在香港和租界都有无数产业的大金主,藤原会社的会长藤原智仁。
“长滨君,相信我,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以后在中国我们会获得一直向往的生活,无尽的财富,大好的前程在等待着我们,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嗨依,一切都有石川君您的关照,长滨一定马首是瞻!”
当天晚上,上海法租界里的一处安全屋里,王汉民正在和章永相对而坐。
看着一身狼狈的章永,王汉民沉声问道:“日本人就什么也没有说,这么简单地把你们都放回来了?”
“什么也没有说,我们当然也不敢问。”章永点头回答道。
他们一行人进入市区后转入法租界,几经辗转找到了王汉民,看到他们竟然安全归来,王汉民喜出望外,当然必要的询问还是要有的,不过丰茂商会被扣押的人不少,如果有问题,相互查询一下就可以证明了。
“密码本呢?”王汉民郑重地问道,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不然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去求宁志恒,要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宁志恒反而是他的竞争对手,自己这一次刚一来上海,就在对方面前服了软,想来真是颜面无存。
章永将一本小巧的蓝色密码本递到王汉民面前,汇报道:“我把密码本藏在座位下面的工具箱夹层里,非常地隐蔽,我检查过了,里面的暗记都没有动过,肯定没有人接触过。”
王汉民将密码本接了过来仔细的查验着,最后才交还给章永,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昨天晚上和宁志恒见的面,请他出手解救你们,可绝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这么快,这才第二天,日本人不仅放了你们,就连丰茂商会的所有人员车辆和货物都放了回来,真是手段了得!”
王汉民之前在武汉总部,就听处座和谷正奇介绍过,知道宁志恒在上海的工作出色之极,所率领的情报站在上海实力雄厚,现在看来只怕其潜势力还在处座等人的预料之上。
章永也是颇有感触,他是王汉民的多年心腹,说话少了很多的顾忌,直接说道:“站长,日本人不是因为钱财放了我们,不然昨天老程也不会被他们给赶回来,宁志恒一定有手段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可以让日本驻军放人,看来他在上海的能量很大,我们之后要多借助他们的力量,做起事情来可以事半功倍啊!”
老程就是丰茂商会的老板,也是情报站的特工。
王汉民听到这些话,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半晌才说道:“宁志恒的光我们是沾不到的,处座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是用我来挡他的道的,宁志恒肯定是心知肚明,这一次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肯出手相助,已经称得上大度了,以后再也不好找上门去了!”
章永愕然地看着王汉民,他到底是地位所限,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现在听王汉民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等人初来上海,只怕有些事情并没有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王汉民看着章永有些疑惑,就干脆点明了说道:“宁志恒此人的背景是保定系,不是处座的嫡系,原本不用太过顾忌,可谁知道这么一个年轻人,竟然在短短的两年间就崛起得如此强势,一年前我听到总部传言,只知道他初出校门,就屡立奇功,是个极为出色的反谍高手,日本间谍折在他的手中无数,再后来在淞沪会战更是出彩,立下的军功让处座都无法压制,又在上海搞的风生水起,现在军情处一多半的情报都是由他提供的,而且不乏极其机密的重大情报,现在已经是军情处公认的情报高手,这一次郑站长失了手,原本应该他来接任站长,可总部却偏偏把我派来,占住上海站站长的位置,阻止他上位,这样的人,却要我去和他打擂台,想一想都觉头痛,我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王汉民被处座授意前来上海遏制宁志恒,自然之前要把功课做足,他从谷正奇那里打听到了很多宁志恒不为外人所知的事迹,这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由得暗暗
叫苦,这可是一个苦差事啊!
这还是谷正奇因为保密的原因,不敢把宁志恒在杭城和上海锄奸的战绩告诉王汉民,不然王汉民这个时候只怕会更加头痛!
“我已经吩咐老程,为了保险起见,丰茂商会这个招牌不能用了,所有的雇员全部辞退,另换一批人,老程也不能露面了,给他换个岗位,我们也要防一手,万一宁志恒哪天失了风,走了水,别牵连到我们的头上。”
王汉民虽然在能力上有所欠缺,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在军事情报调查处走到武汉站,这个甲种大站的副站长职位,凭借的就是谨慎二字,他来上海之初就没有指望和宁志恒争锋,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就是占住上海站正站长的位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