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恒抬头看了看松平秀实,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我自小做什么事情都是力求最好,胜负之心太重,所以就是下棋也是一样,除非我争不过,否则就一定抢先一步。”
松平秀实对宁志恒的话深信不疑,以他对宁志恒的了解,此人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谦和恭让,可是骨子里却是魄力十足,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自信,让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以他为中心,表现的极为强势。
“那么你呢?喜欢持白子还是黑子?”宁志恒笑着反问道。
松平秀实嘿嘿一笑,摇头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从来都是随意而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宁志恒不置可否,他这段时间与之接触,言谈之间松平秀实虽然表现的很是热情,但宁志恒能够从细微之处,看出松平秀实的戒备之心甚重,很多时候都是心口不一,自己想要进一步笼络其心,只怕还真是有些困难。
不过宁志恒的耐心极好,并没有太过在意,他轻轻落下一子,故作平淡的说道:“是吗?这倒和松平君的棋风不符啊!你喜欢直线攻杀,鬼手不断,寸步不让,是典型的进攻路数,你我倒是风格相同,正所谓棋逢对手,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跟你对弈的原因。”
松平秀实一愣,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的观察力惊人,从自己的棋风看出自己言不由衷,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藤原君目光犀利,不过和您对弈,真是不能有半点退缩,您的计算能力太强,尤其善于缠斗,退一步,就是步步退,我只能硬着头皮对阵了!”
此话出口,两个人都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宁志恒接着说道:“你这段时间好像很清闲吗?报纸办的怎么样了?”
松平秀实再落一子,摇头说道:“进展不顺利,主要是顾忌太多,影佐机关目前对上海的宣传工作控制的很严,下令减少上海的报刊数量,我原来负责的两份民报,都已经停刊了,这份新汇时报,岩井领事让我暂缓进度,所以这几天清闲一些。”
宁志恒点了点头,他明白松平秀实话中之意,无非是岩井建伊通过松平秀实之口,说明上海本地势力对影佐机关的压迫过甚,表示不满情绪而已。
“这段时间大家都收敛一些也好,影佐机关现在受大本营的高度重视,风头正盛,三方合流会谈在即,他们正在为新国民政府造势,杜绝负面新闻,对宣传方面管理的严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回去和岩井领事说清楚,再忍一段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等把这些人送到南京,大家就都安生了。”
松平秀实眼光一闪,状是无意的问道:“三方会谈?会在上海进行吗?”
宁志恒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他,三方会谈的事对外是绝密,可岩井公馆作为外交部在上海的情报部门,反应不会这么迟钝,应该早就得到消息了,可是松平秀实却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是真不知道?还是岩井建伊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信任松平秀实,这件事情并没有通告松平秀实?
不过宁志恒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距离会谈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宁志恒也不打算为日本人保密,他笑着点头说道:“是在青岛,主要是华北方面坚持不让步,最后才选定了此地,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干脆把事情说清楚,笑道:“到时候我也会去青岛,正好游览一番青岛的碧海蓝天,听说青岛湾的风景天下闻名,我早就心仪已久了,哈哈!”
松平秀实听到这里,不禁心中大喜,伪政府的三方会谈,他早就从岩井公馆来往的电文里,察觉到了一丝迹象,可是日本情报部门做事严谨,即使是在电文里,也使用代号和简语,比如三方政府的名称,上海和青岛的地名等等,全是使用新的代号,即便松平秀实能够接触到一些机密电文,但对整件事情的具体情况还并不清楚。
他又不能直接向岩井建伊询问,因为这种级别的机密,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应该知道的,岩井建伊不说,他就绝不能询问,否则就算岩井建伊是一个半吊子特工,也会察觉到松平秀实有问题。
不过他对藤原会社会长藤原智仁的定位就简单多了,这是一个地位高高在上,却不通晓情报工作的贵族子弟,从他的嘴里,更容易打听到一些高端机密,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松平秀实频繁接触宁志恒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