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道:“上一次在武汉,你送给的是我的成稿书籍,这一次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他和宁志恒关系亲近,利益相连,彼此又有叔侄的名分,相互之间根本不用客套。
宁志恒的表情略显得意,开口说道:“您打开看一看就知道了,这一次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上原纯平一听也是来了兴致,他伸手取过木匣,轻轻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五副书卷,顿时眼睛一亮。
他生平最喜爱的就是文学,最得意的就是书法,可是他的文学水平也就是一般,可是书法水平却是真的出众,即便是黑木岳一等一众学者也是颇为认同的。
所以宁志恒抓准了他这两个喜好,特意挑选了合适的礼品送给他,不怕他不满意。
上原纯平从中取出一副书贴,缓缓的展开,只略一查看,顿时心中狂喜,忍不住惊呼一声:“这就是董其昌的《五经》吗?”
只见整幅书贴全部以小楷书成,字字精准,笔笔细致,尤其是在画面的处理上十分讲究,尽显端正之感,结体紧密,章法布局上,字距稍稍密了一些,相反行距却宽松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卷面极其干净整洁,中规中矩。
日本人性格刻板,最是讲究规矩和细节,对于这样中规中矩的精品,感受尤其深刻,所以大多喜欢端正厚重的楷书,上原纯平也不例外。
宁志恒看着上原纯平难以掩饰的目光,就知道他心中的喜悦,点头说道:“叔父好眼力,这五卷书法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相信您一定满意!”
“满意!非常的满意!真是太难得了!董其昌的楷书难寻,你看这副书卷,整体一气呵成,中间竟然无一丝颤笔,整体观之,浑厚苍劲,笔笔见骨,有一种庙堂之高的气象,你怎么找到这样的精品的?”
上原纯平欣喜万分,嘴里不停的赞叹着,目光盯在这副书贴上,根本就不离分毫。
宁志恒嘿嘿一笑说道:“这是有人专门送给我的,平白得来,也算是一桩趣事!”
于是他将万木林的事情大致讲给了上原纯平,当然在他的语气里,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
上原纯平听完也并不为意,一个中国帮派分子的死活,在他这样的人眼中,实在不值一提,他微微一笑,说道:“值得,太值得了!影佐这个家伙跟我关系还算好,之前在参谋本部任职,可是这次时来运转,竟然谋得了组建新政府的好差事,现在很得各方势力的支持,就是我也是眼红啊!正好借他的手敲些好处,这也不算什么!”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书贴,对宁志恒说道:“新政府还都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五天后,这个月的三十号,南京新政府将会举行盛大的还都仪式,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观看。”
宁志恒闻言,却是把嘴微微一撇,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群沐猴而冠之徒,我对这样的人,一向是没有好感的,更懒得去看他们表演!”
宁志恒的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却是让上原纯平颇为认同,日本人崇尚强者,鄙视弱者,对于这些附属更是不放在眼中,王填海之流不过是他们用来侵占中国的工具,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在日本高层之间从不晦言,所以宁志恒的话并不突兀。
上原纯平用手指微微点了点宁志恒,无奈地说道:“你啊!我听说你在上海从来不与新政府的人打交道,并且联合本地势力对他们颇为排斥,搞的王填海多次向影佐抱怨,说是连他们的办公场所都不能保证,这就有些过分了!”
宁志恒嘿嘿一乐,双手一摊,辩解道:“他们还好意思抱怨?这些人在一起就是一场闹剧,他们一到上海,就到处抢房子抢官职,您知道吗,不过一个落魄文人,在那位王先生面前,大呼小叫地喊了几句和平运动的口号,摇身一变就成了宣传部的高官,这在上海滩都引为笑谈,真是滑稽!我羞于与之为伍!”
上原纯平听到宁志恒的描述,也是颇为好笑,他看宁志恒确实没有参加庆典的兴致,也就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说道:“你没有兴趣那就算了,你这次来南京打算逗留多长时间?”
宁志恒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看情况吧,老实说南京这里的基础太差了,各方面远不如上海,今天来的时候,看到街上的商铺行人都破财不堪,所谓六朝古都,实在是言过其实,我打算看看再说,只当是散散心,再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