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包房门口一脸人畜无害容的中年男人,听着身旁蒋鸣楷的介绍,结合刚才路上那个割喉的暗示,边学道对今天这顿“鸿门宴”已是了然于心。
终于还是来了!
人可以重名,但不会既重名又撞脸。
在全网找不到一张童云贵照片的2008年,别人也许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何许人也,边学道却认出了他。
因为边学道来自于2014年。
前世,2013年,为了争夺“华容证券”千亿资产的控制权,童云贵跟人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举报战”。
敢打千亿资产的主意,双方都不是没背景的善茬。
“举报战”恶斗的结果是对手被带走调查,童云贵也没能得逞,并且在公众面前“现了形”,因为害怕被仇家围攻,逃亡美国。
前世童云贵逃亡没多久,他的盟友就倒台了,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起底童云贵的报道。
这么重磅的消息,边学道这样的媒体人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没看到,跟同事在食堂一起吃饭时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所以,童云贵背后的靠山是谁,童云贵常用的手段,童云贵在哪些项目里有违规,童云贵巧取豪夺的苦主都是谁,只要媒体报道出来过,边学道心里大致有数。
这情况,跟他了解扣他车的崔建国众多隐秘小辫子一模一样。
然而区别在于,崔建国只是松江小池塘里的螃蟹,童云贵是燕京这片阔海里的一条噬血鲨鱼。
呃……
比喻成鲨鱼也许不太准确,也许换成章鱼更合适。
因为报道里总结童云贵的行事方式是:最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用一些信息和表现吓住对手,让所有利益相关人全都自危,然后他浑水摸鱼。
报道里,几个被童云贵巧取豪夺逼得远走他乡的富豪异口同声地说:“童云贵就像艾滋病毒,不能沾也不能碰,否则就会让你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
吃人不吐骨头的童云贵正坐在对面一脸和气地跟边学道寒暄,一边寒暄一边打量边学道的一举一动。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
这不就是刚才发生在别墅里的情形吗?
别墅里,边学道观察樊青雨,思考怎么生杀予夺。
包房里,童云贵和许大亨正在做同样的事,他们试图寻找边学道的弱点,确定撕咬的部位。
说真的,边学道忽然有种现世报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爽,非常不爽,特别是落在刚刚确定要打掉自己两世为人第一个孩子的边学道头上,更加不爽。
许大亨?
童云贵?
两个狐假虎威的东西,两个过了2013年就变成丧家之犬的东西,也特么敢打老子的主意?
笑呵呵地跟三人寒暄完,不等蒋鸣楷这个地主来一段正式的开场白,边学道突然说:“我打个电话,让人送一个东西过来。”
说完,不看另外三人表情,直接拿起手机,拨号:“龙哥,你去车里,把夏小姐的包送我包房来,嗯,松鹤厅。”
等边学道挂断电话,蒋鸣楷诧异地问:“什么东西?”
边学道笑着说:“保密。”
“我猜是酒,边总可是红颜容酒庄的庄主,顶级酒庄啊!。”许大亨看着童云贵,拍手说:“童哥,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有口福了……
一语双关。
童云贵笑眯眯地说:“边总拿出来的东西,肯定差不了,许衙内你嗜酒如命,一会儿可得给我留点。”
边学道只是笑,不说话。
蒋鸣楷则有点坐立不安。
包房里四个人,蒋鸣楷不怕许大亨,可是童云贵和边学道,他哪个都不敢深得罪。
别看现在都笑呵呵的,这两人都是“超重量级”选手。一个在京城地产圈ф云覆雨,无论富商还是高官,逆他意思的必定出事。一个是北江巨富,传说指使人当众打死了竞争对手的儿子,撞死了伏击他的枪手。
说白了,童云贵和边学道,一个毒,一个狠,没一个是善类。偏偏现在童云贵想吞边学道的财产,蒋鸣楷真心觉得姓童的脑回路有问题,同时他也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是祝家那边有人跟童云贵接触上了,利用童云贵打击祝家长房的外围势力?
浅浅喝了口茶,边学道扭头问蒋鸣楷:“电话里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蒋鸣楷瞄了童云贵一眼,故作轻松地说:“东直门那个项目,你想出手,正好童哥听说了,很有兴趣,就想让你们见个面,商量一下。”
边学道听了,看向童云贵:“那么小的项目,童老板也有兴趣?”
别人一口一个童哥,到边学道这儿成童老板了,童云贵不以为意,和颜悦色地说:“边总看中的项目,那肯定差不了,我琢磨着接过来,也是想沾沾边总的财气。”
童云贵说完,边学道很阳光地笑了起来,几人都以为这事成了,没想到边学道话锋一转:“真是对不住童老板,这个项目我已经转给别人了。”
童云贵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过了两秒,他强挤出一丝笑意,问道:“转给谁了?”
边学道笑呵呵地说:“这么嘛,暂时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