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芳追到楼梯口才将他拽住，可张文武抱着楼梯的护栏就不撒手了。“云芳！你就别为难我了，拎把刀出去砍人我没问题，在公司里管理下面那些员工我也不太怵头，可要让我坐到那台上，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怎么都拽不动了，华云芳可就脸都白了，揪着他耳朵气恼道。“没出息的样儿！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不后悔！绝不后悔！什么人有什么命，你就当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张文武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这让带着市委秘书长、宣传部部长下楼的刘长和不禁莞尔，示意宣传科的先带着人进去，他便走到了张文武面前笑了起来。“怎么着？没胆儿了？”

见是刘长和，张文武苦笑着便说了实话。“刘局，您就饶了我吧！我什么人啊？我可是个劳改犯，还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不到两个月的那种，坐到那台上要是万一给谁掀了老底儿出来，好事也要变成坏事了，那花出去的钱可不是就白瞎了……”

张文武的这番话让刘局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就连华云芳也撒了手，一脸的愧疚。

刘长和摇了摇头。“张文武啊，你该付的代价已经付了，劳改犯只要出来了那就是邗州市的市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难不成你还要背着这些过一辈子？”

“刘局，您就别赶鸭子上架了，我待在外面听听就好了，刚子虽说跟着我混过，可他身上没什么污点，不像我只要给人揪出来那黑历史是说不完的……”

从会议室里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听到市委秘书长已经开始了讲话，刘长和明白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问了华云芳过来的原因，便示意她先进去，转过脸便冲着张文武说。“张文武，只要是做好事就别怕被宣扬出去，谁的钱都不是风刮来的，有些荣誉该拿就拿、千万别觉得不合适！越心虚、外面人就越觉得你有其它事儿，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拍了拍张文武的肩膀，刘长和赶紧往会议室走，站在原地的张文武却是眼眶有些热，心里面也是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味陈杂。

“邗州雨瑶公司是我市个体纳税的先进单位，方大刚同志曾获得过邗江区先进个人的荣誉称号，鉴于方大刚同志一贯优良的表现，市委市政府决定授予方大刚同志‘邗州好人’的称号，希望他能够一如既往的坚持，为邗州城的建设添砖加瓦……”

市委秘书长的长篇累牍，只换来了坐在台下的媒体记者们象征性的寥寥掌声。

被要求坐在了主席台正中央位置的方大刚，虽说也是穿着衬衫、打着领带、面带微笑，可华云芳还注意到他放在腿面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额头上也有了一层细汗，眼角不时的就会微微抽搐，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因此在市委秘书长将话筒挪到方大刚面前时，华云芳便站起身顺手接了过来，说自己是邗州雨瑶公司的发言人，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了。

一个小小的手机店还有发言人？

坐在台下的媒体记者们哄然大笑。

不过会议室里的之前还显得沉闷气氛，倒是随之而得到了缓解。

有个记者站起了起来。“作为一名普通的个体户，雨瑶公司为什么会愿意接纳一名因公殉职者的刑警家属为员工，并承担其遗腹子的未来开销？”

“个体户也纳税！公司所赚取的利润在进行合理分配之后，适当的回报社会并没有什么稀奇，何况因公殉职的刑警乃是为了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而牺牲的，公司觉得不能让英雄的家属流完血再流泪……”

台下嗡的一下就炸了。

面带微笑的华云芳目光投向了会议室的大门，见张文武躲在门口偷听，暗自叹了口气便提高了些声音。“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很奇怪，我们方总作为一个标准的个体户，不偷税漏税本身就已经非常稀奇了，可为何会愿意拿出钱来做这样的事情？其实我们方总想的也很简单，人贩子的罪恶行径会造成的一个家庭、乃至是数个家庭的灾难，如果能够让更多的人关心这种事情，让更多的刑警不惜代价的去打击、去穷追不舍，想必拐卖儿童的这种犯罪行为终将会彻底消失的！只要做了，就总比不去做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