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坐在家中只等收银子就能吃上几辈子,你们没人下田种过地吧?”
厅里,传出了男子低醇沉厚声线,不浓不淡。
“你们知道稻田从播种到丰收,种田的人要付出多少汗水跟心血吗?”
“你们知道大太阳底下汗流浃背劳作的艰辛吗?”
“你们知道雨季担心水涝不下雨的时候又担心旱情导致作物无收的惶恐吗?”
“你们知道靠天靠地吃饭的滋味吗?”
“地是佃户种的,他们付出,他们收获,理所应当。不劳而获我坐收三成租子都觉得受之有愧,你们一亩地收六成七成的租,啃的是别人的血汗!你们也不怕撑死?”
厅里沉寂。
厅外也如是。
只是诸人心情却大不相同。
柳玉笙看着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明明是吊儿郎当的姿态,说出的话,却带着傲然无畏的侠肠。
让他整个人极为亮眼。
这是她二哥。
这才是她二哥真正的样子。
柳玉笙挽笑,眼角眉梢都是自豪。
柳知夏眼底同样有着傲然,为他弟弟。只是这一面他从来不在知秋面前显露,免得他狂上天。
“柳知秋,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被斥得一头狗血,胖子高二爷脸上五彩纷呈,先忍不住暴喝。
“嗤!”从椅子上站起,柳知秋抖抖起了丝褶皱的衣摆,将目中无人展现得淋漓尽致,“爷要去衙门给佃契盖印,没时间招待诸位贵客,谈谈什么的就不必了,好走不送。”
柳慕秋挪了一步靠近男人,仰头看着他英挺侧颜,眼睛里全是亮得炫目的星光。
察觉到她的仰望,男人低头朝她看来,漆黑干净眼眸眨了下,斜勾起的唇角狂傲邪肆,明明该是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在他身上糅合成迷人的魅惑。
“好看?”男子问。
“被迷死了。”她笑,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跟着迷。
轻笑一声,牵起女子的手,柳知秋往后看去,“哥,妹夫,去衙门,事情办完还要赶往下个地儿。咱跟奶奶说好了最多半月就回家,不赶紧的时间要来不及。”
他可不能对奶奶失信,半月内一定要赶回去,不然奶奶要惦记担心了。
“走吧。”风青柏起身,把自己的小姑娘也牵起,几人慢条斯理往外走。
厅里一侧站着的,面色难看无比的人,被他们当成了空气。
就连县令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这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眼看几人真的无视他们走了出去,计宏阴沉了脸,“柳东家——”
魏紫闪身到他身前,眼神冰冷,“一个八品芝麻官,连我的品阶都及不上,居然敢在我主子面前放肆?”
计宏一震,视线落在魏紫腰间垂坠的腰牌,喉咙像被一只手瞬间扼住,嘴巴开开合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黑色四爪蟒龙腰牌,四品。
而敢在腰牌上刻上四爪蟒龙的,唯有皇宫训练的侍卫、隐卫、暗卫!
冷汗迅速湿了后背衣衫,目送几人走远了,计宏一屁股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