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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瑜走过遍布卵石的乱石滩,溯溪水而上,走过茂盛的兰花丛,站在甘宁面前的时候,甘宁又惊讶又好笑。惊讶的是周瑜居然真敢来见他,好笑的是周瑜这世家子弟太能装了,这时候居然还带一张琴。他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将军好气度,沙场之上依然不失风雅。”
周瑜环顾四周,语气轻松。“果然是山中四季殊,山外已经是寒冬,这里却温暖如春,遍地生兰。要说风雅,兴霸才是真正的风雅,就连逃难都会选这么好的地方。”
甘宁语塞,随即恼羞成怒,双目圆睁,刀环上的铜铃叮叮作响。“谁说我是逃难?”
“有家不能归,见敌不能进,你进退两难,只能躲在这里虚耗光阴,不叫逃难叫什么?”
“你……”甘宁大怒,伸出拔出腰间长刀,铃铛一阵乱响,长刀就指向了周瑜的脖子上。周瑜一动不动,北堂羽举步上前,拔刀出鞘,一刀劈向甘宁。甘宁冷笑一声,挥刀相迎。
“当——”两刀相击,一声龙吟般的脆响,甘宁手中长刀断为两截,半截刀刃落地,在乱石上跳了两下,滑入溪水中。甘宁大吃一惊,撤步急退,从亲卫手中抢过一双铁戟,严阵以待。北堂羽却没有追,轻蔑地笑了一声,还刀入鞘,退回周瑜身后。
周瑜从侍童手中接过琴,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将琴横在腿上,伸手轻拨。琴声清越,与潺潺地溪水相和。周瑜抬头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甘宁,笑道:“兴霸,战斗的机会很多,不必急在一时。此地兰花满地,溪水带香,不宜舞刀弄剑,不如坐下来听一曲,叙叙平生,如何?”
甘宁转了转眼睛,沉吟片刻,伸手示意杨宏等人退远一点。他走到周瑜身边,偏身坐下,一对铁戟就搁在手边。“可惜无酒。要不然将军抚琴,我喝酒,也不错。”
周瑜微微一笑,冲着潘华使了个眼色。潘华从马背上摘下一只葫芦,扬手扔了过来。甘宁伸手接住,打开塞子,嗅了一口,顿时大喜。“好酒,闻着就香。”
“有没有闻出一点家乡的味道?”周瑜轻拨琴弦。“这是南阳名酒,你也许听说过。”
甘宁粗重的眉毛挑了挑,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满了一大口,一抹胡须。“将军对我的底细很清楚啊。”
“若不知兴霸为人,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这千余人虽然精悍,对我而言却算不上什么。”
“将军好大的口气。”
周瑜指指侍立一旁的潘华、北堂羽。“我有亲卫营四千人,能和他们所领比肩的大概有五曲一千人。”
甘宁盯着潘华、北堂羽仔细看了一会,这才想起他们是谁,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