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懒得与他们废话,又道“封预成,快把封氏族谱拿出来吧。”
之前还满口答应的封二老爷此刻却面露为难之色,道“殿下,封家好歹也是世袭的伯府,这祠堂也不是想开就开的,大哥是族长,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母亲也不在府,这祠堂不好开啊。还请殿下再多等些日。”
他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是无论是安平还是礼亲王都知道他这是明着耍无赖。
礼亲王有些无奈,却也拿封二老爷他们没办法,毕竟是封家是世袭的伯府,开祠堂也是有规矩的,说出去合情合理,更没有犯律法。
礼亲王想了想,转头对安平劝道“安平,不如就放了封太夫人”封家就是无赖,又何必与无赖较劲,封家就算是拖着半年不开祠堂也不犯律法,不如趁早把这件事办好了。
安平霍地站起身,目光如剑般扫过封家人的脸,“既然你不开,那本宫自己去开”
安平根本就不理会封家人是何反应,大步流星地朝厅外走去,封家的祠堂在哪里她还是知道的。
封家人就是想耍无赖,逼得安平只能把封太夫人从京兆府大牢里放出来,没想到安平根本不吃这一套。
无论是礼亲王,还是封二老爷等人都傻眼了,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封二老爷他们连忙去追。
“殿下”
封二老爷试图冲到前面去拦下安平,可是安平带来的几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两个侍卫以刀鞘一横,就把封二老爷给挡下了。
安平无视身后的喧嚣,步伐毫不停留,目标明确地朝着封府东北角走去,步履带风。
旭日的光辉在她身上裹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看来仿佛天人下凡般,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封家人全都追了过去,正堂里很快就只剩下了被遗忘的礼亲王一人。
礼亲王看着前方安平英姿飒爽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过去的安平。
是啊。
曾经的安平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如骄阳,似烈火,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这十八年的隐忍只是蛰伏,不代表她变了。
她还是那个安平
想着往昔种种,礼亲王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也跟了过去。
封府的祠堂位于封府的东北角,五间大门,祠堂两边皆是苍松,一片青葱与幽静,但此刻却是喧喧嚷嚷,里里外外都乱成了一团。
七八个公主府的侍卫守在祠堂门口把闲杂人等都拦在祠堂外。
见礼亲王来了,那些封家的下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祠堂里一片狼藉,那些祭祀用的香烛、瓜果等等被撞了一地,公主府的侍卫在祠堂里搜查了一番后,很快就有了收获。
“殿下,这是封氏族谱”
侍卫长亲自把一个紫檀木匣子双手呈向了安平。
子月拿出匣子里的族谱看了看后,对着安平微微点头,表示没错。
封二老爷、封三老爷等人的脸色难看极了,封二老爷上前了一步,声音略显嘶哑,问道“殿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二老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暗道这个女人简直比市井泼妇还要横
安平根本不在意封家人怎么想,直接道“本宫今日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要么你动手改族谱,要么本宫就一把火把这族谱给烧了”
“你们自己选”
安平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
“”封二老爷几人脸色僵硬地看着安平,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封三老爷支支吾吾地憋了一会儿,对着安平憋出了一句“你你欺人太甚”
安平挑了挑英气的长眉,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们有种就去找皇帝告状,去找御使弹劾,本宫若怕,就不是慕家女儿”
“”礼亲王也是无言以对。
安平的行为自是不和规矩的不过,对待封家这等没脸没皮的无赖,就该用这种“非常”之法。
他怎么都得站在自家人这边,早点了结了这件事也好。
礼亲王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催促道“封预成,反正这祠堂都开了,你们就尽快改了族谱吧。”
封二老爷、封三老爷他们差点没呕出一口心头血。
这也叫祠堂开了分明就是被砸开的礼亲王也真是睁眼说瞎话
可气归气,他们现在也没半点法子啊。
向皇帝告状
皇帝还昏迷不醒着。
找御使弹劾
几日前当安平说要和离并带走封炎时,封家就找过相熟的御使了,弹劾折子至少上了一摞,可是现在安平还不是好好的,反倒他们封家颜面全无。
见他们不说话,安平也懒得再与他们耗着,吩咐道“子月,取火折子。”
子月立刻就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火折子,打开后,轻轻一吹,火折子就点燃了,橘色的火苗微微跳跃着。
子月一手拿着族谱,一手拿着火折子,还故意把族谱往火折子的方向凑了凑,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封二老爷和封三老爷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完全不敢眨眼,生怕要是一个闪神,他们家的族谱就会毁于一旦。
那么,他们可就是封家的百年罪人了
“二哥。”封三老爷紧张地看着封二老爷,意思是,今天还是算了吧,他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封二老爷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实在是不甘心这么好的一步棋居然就这么被安平用这种方式破解了。
子月一点点地把族谱朝火折子那边移动,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族谱的一角就要沾上火苗,封二老爷终究认了怂,喊道“我改,我这就改”
封二老爷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之后的一切就变得顺利起来,封二老爷匆匆请来了封家族老为证,代表还在坐牢的封预之,亲自在封氏族谱上给封炎除名,然后又把族谱供奉到了祖宗牌位前。
事情既然办成了,安平和礼亲王也没有久留,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祠堂。
一盏茶后,朱轮车就载着安平出了封家大门,安平从车厢一侧的窗口回首朝封府望了一眼,凤眸璀璨生辉。
从此她的阿炎和封家就再无半点关系了。
十八年了。
安平感觉像是放下了一件压在心头的多年的心事,如释重负。
“安平。”礼亲王策马骑在安平的朱轮车右侧,看出安平的心情不错,笑着问道,“你可要把阿炎记上玉牃,记在你的名下”
通常情况下,公主之子当然是没资格上玉牃的,礼亲王提出这个建议,已经是破例,也带着示好的味道。
“皇叔,不用了。”安平含笑拒绝了。
礼亲王疑惑地挑了挑眉,无论阿炎是不是安平亲生的,安平既然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把阿炎要回来,那么对于这个孩子定是极为有心的。安平想让阿炎跟她姓慕,最光明正大的方式难道不是把这孩子记在她自己的名下吗
安平当然看出了礼亲王的疑惑,只是微笑,没有再多说,颔首与礼亲王道别“今日麻烦皇叔了,侄女改日再登门拜访。”
叔侄俩道别后,就分道扬镳,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安平径直地从封府回了公主府。
在仪门处下了朱轮车,安平便看到了几步外的几棵梧桐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一把轮椅上。
男子着一袭简单的青竹色直裰,一头浓密的乌发如平日里般只是用一根丝带松松地束着,随性而又不失儒雅。
他狭长的眸子漆黑如墨,正定定地看着她,显然是在等着她。
风一吹,黄了一半的梧桐树叶在半空中摇曳,似在吟唱着什么。
“无宸。”
安平看着温无宸微微一笑,走到了他身前,明艳的脸庞上柔和如三月明媚的春光。
“办妥了”温无宸也是微微一笑,两人目光对视之时,瞳孔皆是流光四溢,带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安平点了点头,含笑道“一切都办妥了,现在就等阿炎回来了。”
安平仰首望向南境的方向,露出那如天鹅般白皙修长的脖颈,高贵,沉静,优雅。
温无宸也与她一起看向了同样的方向。
此刻,碧蓝的天空澄澈如大海,万里无云,旭日照得整个京城一片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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